大坪村两孔窑屋里,周园园招呼保翠表妹吃饭。
鸡蛋韭菜臊子拌面,油汪汪窜香可口。
十月底这个时间,有一口肉臊子吃,不是一般人家光景。
“川哥,你安排我干什么活呀?”罗保翠小心翼翼问。
“你先帮我收掉两亩稻谷,我再给你安排工地上的活,很忙的。”
周园园不同意这位小表妹去工地上干苦力,小姑娘家家,跟一帮大老爷们钻一块算怎么回事。
“川子,我教保翠学裁缝好不好,学会了可以去棉纺厂跟着我妈干。”
秦川点头同意,也不是不可以,不管怎么说表妹不能在她爸妈跟前混一年半载嫁人,没什么意思。
“川哥,我帮园园嫂子看孩子好不好?你看嫂子忙成啥了,三个娃带不过来。”
三胞胎乱跑乱挖,淘气的不行,就需要表妹这样的人在周园园身边打个下手。
川哥一口答应:“也行嘛,你就待在家里给你嫂子打下手,你嫂子给你教裁缝,以后也是一门技术。”
三舅家表妹安顿下来了。
她妈在第二天并没有把她的生活用品送下来。
第三天也不见人。
周园园说无所谓,家里啥都不缺。
三舅两口子肯定被他们大哥打压,不敢送东西过来。
罗维家在他们村的那股傲娇气彻底消失,他也就不干涉别人家生活了。
这两天时间,罗保翠帮表嫂看三个娃的同时,跑稻子地里拿镰刀割几捆稻禾。
张春跑过来,提醒侄儿:“川子,我安排几个人给你一天割完算了,你一天割一坨一天割一坨,要割到什么时候?”
秦川嘴上乐呵,我就想试试一亩稻子一个人几天能割完。
“切,你这是闹着玩儿。”
张春安排七八个人,用一下午时间把两亩地稻子割完了。
在村里空场上码了两个高高的稻垛子。
今年是两亩稻谷,明年后年就有两百亩,大坪村人彻底告别吃粗粮的年景。
下午时间,张大头和秦玲一块进院里。
“哥,艳姐给你的一个档案袋,说是要紧文件,不能给任何人看。”
秦玲递给亲哥档案袋,抱起三宝,带着保翠跑春婶家浪门子去了。
她给保翠说春婶家电视可清晰了,带她去看武打片。
秦川拿档案袋转身进睡觉窑屋,袋子里一沓照片抽出来,还有一张纸条,写着几句要紧信息。
秦川满口夸赞:“艳姐,你太给力了。”
老大嘱咐艳姐,给她三天时间搞清楚那辆红色车子的棉花往哪儿拉。
它没往西京拉货,拉到兰城去了,一天拉一趟,拉了六车。
让外人看,这六天时间,一大一小两辆车子是给三县两区拉棉花。
手续上和账上查不出来问题,有一半是挂在了棉纺厂用料账目上。
李艳问老大的意思要不要收手。
该收手了。
第二天一早,秦川一个人去县委书记办公室,坐在周援朝对面。
其他人先不要进来打扰。
“周书记,他们拉出去了六车棉,每车有三万多斤,算下来有二十万斤,大白天拉的,运到了兰城飞腾货运中心,这个货运中心再一倒手,这批棉就拉到西京去了。”
周援朝压根不信:“不可能吧,大白天的他们敢这么干?”
“他们打了一个擦边球,这几天刚好有三辆一样的货车往兰城给美芳拉货,他们见缝插针从储运点拉出去了二十万斤,不知内情的人以为是给芳姐拉的货。”
一沓照片抽出来给周援朝看。
“混蛋,他俩胆子也太大了。”周援朝气的怒目圆瞪,站起身就要出去。
“走!去找王冲杨军,当面对质,看他们怎么抵赖。”
周援朝是从棉纺厂出来的干部,这两二货这样干,很明显是挖棉纺厂的墙角。
他忍不了。
“等等,援朝叔,他们当然抵赖,说我拿着拉往兰城的货车照片糊弄他,账面上查不出来这二十万斤货的出入,他们死不承认,你能拿他们怎么样?”
侄女婿这一提醒,周援朝立马明白。
对呀,他俩要是死不承认,你怎么证明缺了二十万斤货?
“周书记,最笨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只有一个,仓储点的货现在过一遍秤,差额找出来,他们就无话可说。”
周援朝一脸忧虑:“十排房子里都是储存的籽棉,给其他县区拉出去了二十万斤,棉纺厂这半个月运掉了五万斤,即便这二十万斤是他们拉出去了,还有一百三十万斤,这要再过一遍秤,太麻烦了吧?”
周书记想想就麻烦的不得了。
侄女婿不认为有多麻烦:“周书记,我有八辆两万斤的货车,我义哥有七辆两万斤的货车,地磅秤按在空地上,调十辆车过来一起装,过了秤再卸掉,也就两天时间的周转量,用两天时间,追回来六十万,剜掉两个蛀虫,你觉得麻不麻烦?”
周书记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就这么干,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小川,你也要到现场?”周援朝问侄女婿。
“援朝叔,这事儿接下来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事儿了,我跑一趟龙腾货运部,给你助一把力,让他俩毫无狡辩的余地。”
周援朝不明白:“你要把棉花追回来?”
“追棉花干什么,他们的作案工具我得没收,装五万斤的挂车,八万八,今年新出来的东风大卡,皮实的很,周书记,这边拜托了你了。”
黑色桑塔纳开往兰城东部龙腾货运部。
跑两个半小时。
两辆红色东风大卡货运车停在一排新建平房前面的空地上。
秦川皱眉,若有所思。
没有照片上的那辆车,下午这个点应该回来了。
黑色桑塔纳轿车是大老板的身份象征,刚开进院里,从平房里出来一男一女两个接待员。
刚成立的私人货运公司的员工对客户还是很热情。
相互介绍,他俩知道景宁平安贸易的秦总。
他俩招呼秦总进办公室祥谈。
热茶水果一块上,他俩是货运业务接待员,有什么需要先跟他俩谈。
谈不拢的,再找他们领导胡总。
有三辆货运车也敢叫胡总?
秦川表面上笑呵呵:“你们货运部另一辆车拉过我们景宁县棉花,我咋没看见?
开车那小伙跟我很熟,小张师傅对吧,他什么时候回来?”
照片里显示,这几趟拉棉花是他一个人,二十几岁小伙,西京路上的平安货车老大他应该知道。
“秦总,不是小张,是左师傅,他还没回来呢。”
秦总赶紧纠正:“对对,是左师傅,他回来你告诉他,我在美芳纺纱办公楼等他,务必过来。”
“美芳纺纱?秦总认识张总姐妹?”
“我这批货运业务就是跟芳姐合作的,告诉左师傅,不见不散。”
秦川说完这话,一杯茶水喝完,跟两个接待员握握手,开车子转身离开。
两个接待员目送黑色小车离开。
男接待员唏嘘:“张总的棉花就是秦总手里拉的,没想到吧?”
女接待员满嘴夸赞:“秦总真年轻,才二十岁!”
二十分钟后,给东部市场送了一车货的左师傅回来了。
办公女接待员赶紧给他传话:“左师傅,景宁县的秦总来找你了,这会在美芳纺业大厦等你。”
年轻司机身心一愣:“景宁县平安贸易的秦总?”
“好像就是,开着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不找咱胡总找你,有些奇怪啊。”
左师傅一跺脚:“我这就过去!”
小伙子一口水不喝,转身出了院子,坐公交车就能到美芳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