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莎果然对老大一脸嘲讽:“你俩悄悄话说完了?”
“说完了。”秦川一副坦然神情。
“哼,装的一本正经,把我带来交接账务就是幌子,你迟早出麻烦。”
秦川眼睛瞪过去,本来想狠狠训她一顿,不知怎么的这会并不生气。
看出来了,王莎自行脑补川哥跟艳姐搞了一些乱七八糟。
消除王莎的疑惑,只能给她实话实说。
艳姐说的一个意思很重要,别看这姑娘对老大你咋咋呼呼,其实她对你死心塌地,今儿这种事不用瞒她。
“上车,去棉花储存点。”
本来要去找周书记的,这个点儿想必他很忙,先去一趟棉花储存点,拉上王莎一块去。
说到办正经事,王莎赶紧一脸正经。
“川哥,那边出事儿了?”
一沓照片给她递过去,是仓储点往出拉货的两辆车子。
“蓝色车子是义哥手底下的,红色车子不认识,川哥,这里面有问题?”
这姑娘还真警觉。
“听着莎莎,这件事本来不想让别人知道,是我和艳姐悄悄做的,你今儿竟然怀疑我跟艳姐偷偷摸摸,艳姐说让我告诉你。”
王莎赶紧竖起耳朵:“就说嘛,干么瞒我,赶紧说给我听。”
“我们怀疑这辆红色车子趁这几天的空子偷运棉花,咱俩过去看看。”
“真的?你跟艳姐就说这事?”王莎还是一脸不相信人的口气。
“你是第三个知道的。”
王莎心想,要是这辆红色车没出事,就是你狡辩,要是出事,我死心信你是我们老大。
王莎做财务流程,这里面的弯弯绕她一清二楚。
她马上想到一个麻烦。
“不行,川哥,你不能去储存点看他们拉货。”
艳姐说就是这个点儿两辆车马上往出拉货,秦川想去看明白。
自己兜里也有相机,想拍下开这辆货车人的脸。
“为什么我不能去?”秦川皱眉问,王想到了什么要紧事?
“川哥,这不明摆着么,你现在去看他们往出拉货,说明你关心货往哪儿拉,款子多会能收回来,这不就说明收货款是你出的么?这个问题你想不到?”
王莎这一提醒,小车在纺织路边停下。
“莎莎,你说的对,我要是去储货点看一趟,问拉出去的棉多会儿收回款子,就给他们有把柄了,说明这里面有我的钱,他们可以逮着这事儿做文章。”
王莎以为老大想明白了就不去了。
车子又开动往前跑。
“川哥你还去?”
“你这一提醒,我还非去不可了,听着,你把现场所有人的脸面给我拍成照片,最好把开红色货车司机的脸面给我拍清楚,这个任务很重要。”
王莎想了一下,悄悄的语气:“那我坐在车里从窗户上拍,他们发现不了。”
“也行,看你本事。”
储存仓院子铁大门敞开,方便两辆货车出进。
黑色桑塔纳嗖溜开了进去,停在空地上,下来的是秦川一个人。
场地里负责装货的人认识大坪秦老板,他拍着身上的棉花末子赶紧迎上来。
“秦老板,今儿咋有时间到这儿来了?”
秦川故意问:“我听我三叔说这儿的货拉够了,我过来看看一百七十多万斤是个什么规模。”
“你是应该看看,不过,进货的车子两天前就停了,现在这两辆车子的棉花是往新安县拉的。”
秦川点头,脚步往前走,看眼前情景,虽然没有高崖塬上交货的场地热闹,但也有二十几个棉纺厂的工人干活。
有些人认识秦老板,是因为他开着黑色小车进来,纷纷过来打招呼。
秦川问装货负责人:“王工,负责出货的人是谁?”
“是我们王科长。”
“王科长?哪个王科长?”秦川故意不知道的口气。
“是原来水利局的王冲,他调到供销社这一块了,他刚才还在,这会儿去厂区了。”
秦川一排房一排房看过去,里面码着一垛一垛压缩打包的棉花垛子,要拆解脱籽弹棉纺纱引线,纺织染色,最后做成衣服穿在身上。
听上去相当麻烦的程序。
“秦老板,了不起呀,没想到这些棉都是咱景宁县沙地里出产的,给往年,一车一车从北疆往过拉,费时费力费人。”
秦川随口一问的意思:“这是最后一趟往出拉么?”
“不是,明天还要往外拉,是王科长和杨厂长安排的。”
看样子负责现场装卸的王工并不知道,县委文件里往出拉的数量是二十万斤。
“货款怎么回笼知道不?”秦川又故意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装货卸货,货款是在供销社名下走。”
秦川跟领导一样在几排仓房里转了一大圈,小车原路开了出去。
“王莎,开红色车子的人照上了没?”
“照上了,两个人,他们居然在装棉花场地抽烟,太过分了。”
秦川的小车开出场地里的同时,王冲和杨军从棉纺厂区一块出来。
王工赶紧上去汇报:“王科长,刚才秦老板来了,转了一圈又走了。”
王冲眉头一皱,脑子里呼呼转:“他干什么来了?”
秦老板说了什么话,问了什么事,王工一五一十给王冲说清楚。
“知道了,你下去吧,看着装好车子。”
杨军一脸担忧:“姓秦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专门过来察看。”
“哼,他要不来,我还觉得不正常呢。”
“王科长,什么意思?”杨军不理解。
“杨厂长,你想想,他说他只是赚运费,货拉到了这儿,就跟他没关系了吧,他凭什么过来看,还关心货款怎么回笼,这不就说明收货款是他出的么?”
杨军一脸苦笑:“这又能怎样,别说你我知道货款是他出的,周书记也知道货款是他出的,三百多万,棉纺厂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收这批棉花。”
“他凭什么出这笔钱?他的目的就是赚差价,咱拉出去的这批棉花,他过来问一嘴,就是想知道资金怎么回笼。”
杨军还是不理解:“他想知道这事儿,他去供销社问陈社长不就完了。”
王冲相当肯定的口气:“你信不信,他现在就去供销社跟陈社长说话呢,就是问这二十万斤棉花货款怎么回笼的事。”
杨军不信。
王冲叫过来一个穿工服的男员工:“你去供销社,把这份报告送过去,顺便看看,是不是秦老板跟陈社长在一起。”
仓储办公员骑着自行车出去了。
二十分钟后又返回来。
“王科长,我过去的时候,秦老板正跟陈社长谈话呢。”
王冲又问:“谈的什么听清楚了没?”
“没有,我递了报告就回来了。”
“行了,你下去吧,有事再叫你。”王冲打发他离开。
再转过脸跟杨军说话。
“看到没杨厂长,秦老板就关心二十万斤棉的货款怎么回笼,最终都要走到他的账上,我非要抓到他的走款凭证。”
杨军恍然大悟:“王科长,这二十万斤棉拉出去,回款走工商局供销社台账,最后划到秦老板账户上,这就能证明收棉花的货款是他出的。”
王冲咬后槽牙的口气:“两块钱一斤收,三块钱一斤给其它县区发,要是一分不少划给秦总,他这罪名就大了,他出四十万收购款,最后回款六十万,够他喝一壶。”
杨军知道,王冲调到供销社当仓储调运科长,很容易拿到财务账目。
杨军对他满口夸赞:“你这招确实高明,王科长,今天这一趟拉出去,已经拉了二十万斤,如果我们再不往出拉,照你的意思也能把秦老板绊倒。”
“万一绊不倒他呢,你以为没人保他,他没事儿,咱俩完蛋,再不当这个科长也罢,手里有一笔钱直接下海,咱也当有钱大老板。”
王冲的意思他跟杨军再运出去二十万斤棉,有了五六十万,做什么生意做不起来。
也就接下来三天时间。
一百七十三万斤里缺少二十万斤,难不成调查的人挨个仓库秤重不成?
账面上的数字他做的什么都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