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亲戚们眼里,大坪村是靠天吃饭,没见过大米,过年时候才能吃上猪肉的人家。
两年时间,突然间每家都是万元户,每家手里都有存款,他们接受不了。
跑来借钱,是凶着脸,你们凭什么不借的口气。
这段时间,张春看明白了这个情况。
看借钱的亲戚来大坪村就是一肚子厌烦。
五合乡大坝那两个人情况没几个。
“川子,我这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咱村二百户人搭棚子,为什么让你建生叔带人要每家都带,如果只有咱们几家手里有钱,咱们跟村里其他人都是仇人了。”
秦川夸他:“春叔你有这个觉悟真不容易,你能当乡长了,你的钱都在我春婶手里吧?别像我建生叔,两万块给他老姐保管,迟早是事儿。”
张春停住脚,一脸不信:“什么?你建生叔的两万块给他姐保存着?你建生叔咋想的?”
“我估计他去银行存钱,是拉着我建红姑一块去的,折子随手给了我见红姑保存。”
张春想了一下,嘴上坚定:“这不行,你建生叔犯傻做这种事儿,川子你说过,咱的钱袋子要能捂住,我跟你春婶捂的好好的,谁也拿不走,可你建生叔这事儿就是麻烦,我不能不管。”
秦川怀疑的口气:“你管他家钱给谁不给谁,是不是管的太宽了?这是我建生叔要走的一个过程,迟早要经历,我建生叔迟早会长教训。”
张春一口拒绝。
“不行,我不能不管,他那两个姐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就是诳你建生叔。”
秦川点头。
“春叔,你是村长,大坪人捂好钱袋子这事儿,你就操个心管一下,反正我是管不着,也没精力管,我回家吃中午饭,你跟我一块?”
张春肯定回自己家跟老婆女儿们一块吃饭,刚要进自家院门,被后面一个人叫住:“村长,川子,去我家吃饭呀,都准备好了。”
李光明从后面追上来。
“川子,去我家吃中午饭,咱美美喝两盅?”
张春脸刷一下拉下来:“李光明,你家借钱亲戚你干么打发到我跟前?”
李光明马上意识到今儿惹的村长很不高兴,赶紧脸上赔笑。
“村长,我去村委房子叫你,你不在,我来你家叫你,去我家吃肘子呀 。”
秦川嘴上乐呵。
“表叔,五合大坝人是你家啥亲戚,你好歹招呼他们四个吃一顿肉。”
说的李光明一脸不好意思。
“川子,我们家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了,实际上他们是来找你的,不好意思直接去,让我领一下路,这有啥好领的,我说你先去找张村长。”
张村长瞪眼看在李光明脸上,假装生气故意挤兑他。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你家亲戚,先找的你借钱,现在借了我五百,你还我?”
李光明嘿嘿笑,一手拽小川,一手拽张春,信心满满的口气:“张村长,小川大老板,别耍我了,去我家吃肘子肉,边吃边说?”
这还像个人话。
李光明家煮了一锅肘子肉,专门招呼张村长和小川大老板。
“我们李家人都商量好了,从今儿开始,每家都请你俩吃一顿肘子肉,本来还要叫建文的,我媳妇说建文下午回村里再叫他。”
四个男人坐上房炕桌吃饭,张春秦川,李光明和他老爹。
李光明婆婆媳妇端碟子端碗忙活。
秦川喊一声他家老妇人:“表奶,你坐过来跟我们一块吃嘛,你是当了奶奶的长辈。”
老妇人赶紧赔笑:“我一个妇人家,哪能坐上房炕桌,我和媳妇子在厨房吃。”
秦川咧嘴苦笑,抱怨李光明:“表叔,什么时候你让你老娘也坐在上房炕桌上吃饭,你家才真正兴旺发达。”
李光明一愣,小川侄儿这个意思要放在心上。
农村妇人不能在上房跟男人们一块吃饭,秦川觉得这个规矩很糟糕。
张旺把他八十岁老母亲放在上房炕上,每顿饭都坐在上房炕桌上吃,大家就得向他学习。
“表叔,刚才你那话什么意思,你们李家户每天请我和张村长吃肘子肉?”
李光明嘿嘿笑,三个杯子倒满酒,双手敬过来,话说的很真诚。
“川子,村长,本来还想让建文表弟坐一起的,他忙呢来不了。
我们是实心感谢你们三个,没有你们带大家种西瓜,搭大棚,引黄渠水,咱大坪村人今年腊月是跟外面亲戚借钱,那脸色是受够够。
我实话实说,到三十儿前,就这一亩大棚,我家收入就有两万块了,不光我家,有大棚蔬菜的人家都是这个收入,你说,大家能不请你们吃肘子肉?”
李光明端酒碗的手有点抖。
张春赶紧纠正一句:“表哥,你说错了,我没那么大本事,这些都是川子搞起来,大家都看出来,凭他的本事,去市里省里做生意住楼房,是秦总,是大老板,可川子非要留在村里,带咱们农村人过好日子,这世上没几个人像他。”
秦川嘴角一笑,谦虚的口气:“喝酒吃肉过年,说那么多干么?”
李光明还是要说。
“川子,咱不会说大话,意思就是村长说的这个意思,亲戚们今儿来借钱,其实我内心里是高兴,说明咱有钱,咱日子好了,是好事。”
张春喝了一口,嘴上没好口气。
“是好事你借给人家呀,你打发到我跟前?”
李光明要好好解释这事儿。
“你听我说呀村长,腊月二十三一过,往出借钱我是不会借,我们李家户其他人也不会往出借,咱大坪村都应该是这个风气,我就说了一句,你去找我们村长,他给你们有更好安排。”
秦川故意问:“什么更好安排啊光明叔?”
李光明喝一口,咂咂嘴。
“这两家亲戚约在一起来咱们村,其实是找咱领头人带他们,他们村有沙地,他们要跟着咱一块种西瓜,我哪能接待他们,是吧川子。”
李光明要真给他们借钱,明年在他们村定一百亩西瓜,那一茬他能赚五万块。
听他口气,他不敢放手干。
要领头人给他发话。
“光明表叔,既然他们先找的你,一开春你跑五合大坝,动员他们明年春天种西瓜,我的货运车进去拉,给你一笔抽成。”
高崖,文崖、小水、红土山都有大坪村的亲戚,这些村子的人就没来大坪村借钱。
趁着这会儿的话头,秦川给张春安顿清楚一些事。
翻过年的春天,会有更多外面的亲戚来大坪村借钱搞产业,我们有地膜,有瓜苗,有蔬菜种子,春叔你好好琢磨这件事。
大坪村是个中心点,四面辐射出去,靠人靠土地,靠这几年的风口,让亲戚们赚钱的同时,我们也大赚一笔。
张春哼气儿。
“川子,你把亲戚们想的太好了吧,这几天来借钱的人,有很多是手痒想玩赌,我不借!”
张村长说的也对。
“春叔,具体人具体对待,具体人具体分析,想拿咱们大坪资产耍赌的人,把他赶出去,想要种子地膜,跟着咱大坪人搞产业的人,双手欢迎。”
这个工作要做好,大坪村就是一个中心点。
酒喝了三下,肘子肉吃了一盆,张春上头了,说话大舌头,嘴上不停叨叨。
“行了春叔,回家了,我春婶肯定满村子找你。”
文春找到李光明家来了。
“饭熟了不回家吃饭,怎么在别人家蹭?”
文春嘴上是抱怨,心里是高兴,往年这个时间,李家人哪有心情请自家男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