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卫红要挖他老爹坟,一夜过去,大坪村里人都知道了。
有理解的有嘲讽的。
“卫红是该把他老爹重新安顿一下,他老爹死后,他家接二连三出事,他们兄弟也够难的。”
“为什么安顿他爹,难道不该是安顿他爷爷奶奶或祖爷祖奶?”
“那怎么可能,安顿他爷奶坟川子能同意?川子现在多好,顺风顺水的,怎么能说他爷奶坟上有问题,再胡乱安顿,川子家要不顺,咱们家也不顺了。”
“就是就是,要说是他们兄弟爷爷奶奶坟有问题,别说川子不同意,我们都不同意。”
“你明天去不去帮忙?”
“咋能不去?川子的二哥,他们兄弟闹别扭那是他们兄弟闹,咱要不去拿铁掀帮一把,你看川子给不给咱脸色。”
很多人这般议论一番,决定明天一早放下手头活,拿了铁掀帮秦卫红一把。
大家以为秦卫红只是安排他老爹搬进秦家老坟滩,并不知道秦卫红的目的还有一个,挖银元罐子。
一大早太阳刚冒花,很多人围在西山沟荒滩里秦卫红老爹坟旁。
有几个是秦卫红姑舅家亲戚,更多的人是村里一帮热心肠帮忙的男人。
昨晚他们先问张春,今天一早给卫红帮忙干活没啥问题吧,张春气呼呼,一点问题都没有,帮忙的人越多越好。
全村人来更好。
罗阴阳用罗盘左右前后盘旋了一会,掐了一个时间说挖,十几个拿着铁掀挖土堆。
秦卫红气哼哼骂一句:“哼,他们不敢来了,做贼心虚!”
“卫红,你说谁不敢来了?谁做贼心虚?”他的姑舅亲戚们问秦卫红。
“姑父,我说老三川子,还有我三叔,还有张春,他们不敢来了,他们做贼心虚。”秦卫红心里堵着一股闷气,嘴里嚷嚷。
挖十几个坟的人都停下铁掀,一双双眼睛看在秦卫红脸上。
李光灿很忙的,今天放下手头活专门帮秦卫红,也是看在他和川子是兄弟的份上。
他听到秦卫红气呼呼这般说川子,心里很气愤。
还有张旺,秦建生都很忙,放下手里活过来帮忙,突然听到秦卫红这种口气说川子、张春、还有建文,都是一肚子不理解。
“卫红,你抱怨什么抱怨?非要川子和张春来,你爸做了什么事儿你还想提?你个冷怂劲儿还抱怨他俩想给你帮忙?”秦建生骂骂叨叨
“四叔,李家表叔,你们先别抱怨我,昨晚说的,他们三个亲眼站这儿看着,看能不能挖出来银元罐子。”秦卫红嚷嚷的声音很大。
一圈人瞪大眼。
“什么银元罐子,卫红你说清楚。”
“你爹坟里埋着一罐子银元?卫红,你是不是做梦呢?”
“卫红,你挖你爹坟,难道是为了挖一罐子银元?”
一群人哈哈大笑。
秦卫红又急又气,站在土堆高处,一手插在腰上,大声说话。
“你们都听着,我们秦家老院三十几年前埋了一罐银元,去年我爹下葬的时候,张春说他悄悄把罐子封成食品罐子埋坟里了,我不信,昨天晚上我让他和老三来盯着,看能不能挖出这个罐子,他俩不敢来了吧?”
一圈人听出来另一层意思。
“卫红,你的意思张春和川子把你们老院的一罐子银元私分了,说是埋在了你老爹坟了?”
秦卫红手一挥:“难道不是吗,你们谁挖出来一罐子银元不占掉,还埋在我爸坟里。”
这种话一圈人可不爱听。
“去你妈的秦卫红,我们在这儿干活是看在川子和建文的面子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
“秦卫红,我们要是知道你老爹坟里有一罐子银元,我早 挖开抱走了。”
大家又嘻嘻哈哈,秦卫红说的话当笑话听。
罐子里面装几个银元有可能,说埋了一罐子,大家觉得秦卫红得了魔怔胡言乱语。
“大家快挖呀,挖一罐子银元出来大家分。”
十几把铁掀挥舞,土飞尘扬,眼看棺材要挖出来。
秦川和张春,秦建文才慢腾腾来到西山沟荒滩这块。
大家给他打招呼。
“川子你来了?你挖两铁锨?挖一罐子银元呢。”
“川子,张春,卫红是你俩说的,去年埋了一罐子银元,你俩挖几铁掀。”
大家的意思谁拿铁掀干活了就给谁分银元。
“我不挖,我看着就行。”秦川脸上没什么表情。
张春在手腕上拴了一截红布,狠狠看了一眼秦卫红,拿起铁掀丢了几下土。
一圈人眼睛盯着棺材挖出来,不用打开,上面压一层黄纸喷一口酒,帮忙的人抬起棺材到另一个山坡秦家老坟滩。
天刚亮那会儿,安排了几个人挖开了新墓坑,棺材放下去埋个土堆完事。
棺材吊上来后,大家围过来看,一罐子银元到底能不能挖出来。
张春和秦建文最紧张,就怕两个食品罐子少了一个。
秦川挨到他俩跟前,漫不经心说一句:“春叔三叔,食品罐子只有一个。”
“什么?”张春瞪眼,腿脚发软。
一把拽住川子闪到一边,从来没有过的紧张口气:“川子,这可不是开玩笑。”
“春叔,我没开玩笑,银元罐子早被人挖走了,就我大伯下葬后的第二天晚上。”
只有秦川知道,第二天晚上,王家父子在午夜两点后挖走了罐子。
他们父子是趁着新坟周围都是脚印,都是挖起来的新土,看好了方向斜着挖进去,挖出来罐子抱走了。
“川子,你…你…不是开玩笑?”张春眼睛死死盯在川子脸上。
他们身后,一圈人喊:“抱上来抱上来,是这个罐子吗,装的都是银元?”
是一个食品罐子被人抱上来了。
张春眼睛看过去,大小颜色不对,不是装银元的罐子。
张春喊了一声:“再挖,还有一个。”
他亲手埋进去的,还能没有。
“春叔,真没有了,被人挖走了。”秦川说的很认真,不是撒谎。
在张春心里,川子说一句话说一个事儿,这种口气这种神情,那百分百是真的。
“川,你想害死我呀?你为什么不早说罐子被人挖走了?你挖走的?”
秦川知道春叔这会儿惊慌失措没了定力。
“春叔别怕,没什么大不了,天塌不下来。”秦川什么都无所谓的口气。
“你…你…哎呀,这可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春叔,你记不记得,你在我大伯家后窑给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有人偷听,我俩出来的时候,他跑开了?”
张春想起来了:“是王华雄,你的意思他把罐子挖走了?”
秦川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