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往外走,一群半大小子从铁皮门口涌进来,他们没见过里面的热闹。
秦川一跺脚,弯腰拿起地上一根钢筋:“我把你们一个一个,谁让你们进来的?”
门口没了李瘸子看门,秦川朝里面喊:“建生叔,你让我瘸子叔看门堵娃娃们,他人呢?”
秦建生出来看李瘸子不在,嘴里骂:“这老汉还傲的很,我说他两句还不敢说了?还撂挑子。”
李青朝几个大孩子招手,嘴上喊:“过来,暑假作业做完了没?”
以为他们会跑到自己身边叫李老师,他们转身跑了。
秦川叹气:“这帮家伙偷偷摸缝跑工地里捡铁丝捡钢筋,跑去换冰棍,这才堵了围墙。”
“川哥你放心,从今儿开始,孩子们交给我,我保证把他们调教的服服帖帖。”
李青要大干一场的口气。
秦川等他找来,还有另一件事要问:“李青,我让你查秦卫兵学校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秦卫兵虽然死了,在学籍手续上,被他冒名的那个学生上不了学也是有可能。
“川哥,我就要给你说这事,我去学校查秦卫兵这次的高考成绩,吓我一跳,一百三十分,怎么可能上大学?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他的照片和个人信息有可能贴到别的同学成绩上了,可我没理由查下去,这事儿我告诉了我爸,我爸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他说他来处理,等两天看情况。”
秦川想等两天能有什么情况。
“小青,你告诉李书记,要盯着学校里发录取通知书的负责人,极有可能有一份录取通知书上的名字不是秦卫兵,但照片是秦卫兵,准考证信息和户籍信息也是秦卫兵,明白吧?”
“明白,我爸肯定知道这种情况,过两天外面的通知书送到学校,他立马去查,肯定能查到问题。”
秦川带他回院里,喝了一杯茶水吃了一个油饼,兄妹俩送他到村里学校。
一排新建的老师宿舍,一个夏天过去,已经能睡人了,如果感觉有潮气,可以搬到村委的一间房子里。
李青长松一口气的感觉,嘴上说:“真想今天就把那帮孩子组织起来念书。”
“还有十天开学,你就这么喜欢给他们上课?”
秦川没想到李青提前十天来了学校,听他口气,这十天他要待在村里。
带孩子们也不一定要教书。
秦川马上给他有一项新的重要任务。
“李青,我腾出来两辆车,你带村里八岁以上的孩子们,估计有七八十个,干一件伟大而有意义的事,这件事对大坪村种西瓜种大棚蔬菜来说很有意义。”
李青信心满满:“川哥你尽管吩咐。”
“带孩子们去拾牛粪,乌兰草场上全是牛粪巴子,我想着今年一定要拾回来,可我们村的大人要么在工地上建楼房,要么在水地弯打土墙,哪有闲散劳动力,你今天不来找我,我还想不起来可以让孩子们干。”
五百亩西瓜今年收入不错,要想明年也保持这样的收入,前世大坪村用乌兰草场牛粪肥地的经验,秦川提前十年给西瓜地里上牛粪。
“你让我带孩子们捡牛粪?”李青脸上很吃惊,这跟在学校教书育人有什么关系。
“你不乐意?”秦川眼睛瞪过来,“捡牛粪有多好玩你是真不知道。”
李青觉得川哥不是一般的有钱老总。
“乐意,咋不乐意,只要让我带大坪村孩子,现在干什么都行。”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这十天时间,大坪村的孩子们有事儿干了,他们不用老想着跑建筑工地上玩儿。
开两辆大货车去乌兰草场,跟几个妇人和学校里王家的李家的两个老民办老师。
运输车队刚好能腾出来两辆货车,调进村里忙十天。
开车子进村里的是车队队长李学义,乐呵呵:“头儿,水泥还是钢筋?还是别的建材?还是给盖新房子的人拉木头?我不信每家人都等着你建好楼房住进去。”
“拉十天牛粪!”秦川说,“李青今天下午就把村里八岁以上的孩子组织起来了,车子开进学校把他们拉上,去北面五十里乌兰草场,下午再把他们拉回来。”
李学义瞪眼睛。
“你让我娃舅舅带一帮孩子去捡牛粪,这不是闹着玩儿吗?”
秦川觉得义哥这种心态很不好。
“义哥,我搞大坪村农业,种最好的大棚蔬菜,种最好的西瓜,牛粪少不了,去乌兰草场顺便拉五头奶牛,这还不是重要事儿吗?
你以为拉水泥拉钢筋才是要紧事,叫你来是因为你车子开的最熟,赶紧出发。”
乌兰草场是固原地盘,李书记给陆浩悄悄说了这个事儿,陆浩以铜城市市长身份又给固原畜牧局打了个招呼,说大坪的货车过去拾牛粪,希望他们衔接好。
几十个孩子去乌兰草场拾牛粪这件事儿,李青觉得是玩儿,李学义觉得也是玩?
他们不知道,这件玩儿的事儿,是李书记和陆浩绕了一个圈儿才沟通顺畅的。
吃一口最好的西瓜和最好的黄瓜青椒,哪有那么容易,这里面要付出巨大劳动。
秦川说给这帮孩子们开工钱,可想他们积极性有多高。
头天下午安排好捡牛粪队伍,第二天一早两辆货车出发。
开了两个小时到乌兰草场一排白色房子的院子里。
脸色红彤彤的牧民迎了出来,中间夹一个白衬衣干部。
他先跟秦川李学义握手友好。
“我是畜牧局的腾主任,接到上面指示,说这段时间你们大坪人开着货车来拉牛粪,我们发动广大干部牧民捡了几天,你们看,草场上一堆一堆的,就是我们捡的,估计有几车,我们的人手实在有限,一下子捡不了太多。”
车厢里的孩子们和几个大人哗啦啦往草场里跑,满地牛粪晒干了,扒拉起来扔堆就行了。”
滕主任在这个地方等了好几天,才等来大坪人拉牛粪。
“是不是要钱?”秦川问。
“要钱?”老藤一脸纳闷,“上面领导没告诉你吗?”
秦川也一脸纳闷:“告诉我什么?”
“嘿嘿,这片草场上的牛粪太多了,严重影响了优质牧草生长,这两年,我们就想办法怎么清除草场里的牛粪,可我们劳动力有限,哪能组织这么多人捡,这下好了,你们大坪人帮我解决了一大麻烦。”
秦川心里嘀咕,这么大的草场,你靠一个村子的小孩给你解决?
他这个意思让秦川很不理解。
草场上的牛粪巴子还成了他们的麻烦?
西瓜地里想要还没有,也就大坪人有运能,有大车,要不然哪能在这里干这个活。
秦川听出来了另一个意思,这是帮他们忙,不要钱。
藤主任嘿嘿笑:“春天里,你们大坪村是不是拉了两头奶牛?”
“对呀,我家喂着一头,李家放羊的喂着一头,我们村里人谁想喝牛奶了就可以喝,我今天来还想拉几头,滕主任行个方便?”
藤主任说要问承包人。
这两年,乌兰草场上的牛羊都分给了承包人经营,跟农村种地人包产到户的经营模式差不多一样。
秦川跟承包人谈了一会,五百块钱一头,五头奶牛两头公牛,这几天时间拉走。
眼睛看过去,大坪村的一群孩子们过去的地方,一堆一堆干牛粪堆成四五行。
货车开到跟前,一丈长的木叉挑起牛粪往车上扔。
几个牧民手脚熟练,帮忙装车,两车牛粪很快装起来。
孩子们涌进牧民院里,一人有了一大碗白花花的牛奶喝,他们嚷嚷着明天还来捡牛粪。
要捡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