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想岔了。
他以为他把自家门一关,给大伯母奔丧的亲戚们就不来找他。
岳母和媳妇都在场地上,给他们母女俩安顿的很清楚,不管是谁问起,就说他去小水村忙番茄厂,傍晚才回来。
秦川在家守三个宝,扯萝萝筛面面,哄娃们哄得很乐呵。
过两个小时,周园园再跑来奶一遍娃,再跑过去跪在灵堂前沓纸钱。
一些亲戚根本挡不住。
秦二妹一家咣咣敲门,还大声喊:“小川,我是你二姑,你关着门干什么,我才不信你不在家,你媳妇哄我呢。”
三个宝刚睡着晌午觉,这样敲门大声喊,一下子就吵醒了。
秦川蹭一下跳出去,赶紧喊:“别喊了,我娃刚睡着,我给你开就是了。”
呼啦一下进来一群人,二姑一家五口都来了,还跟着几个表姑,叽叽喳喳吵。
这让秦川很郁闷。
他一把拽过去方芸表妹,“你不好好念书,你也跑来趁事情,有什么好趁的,你二妗子是他三个儿子气死的。”
白方芸很奇怪表哥咋待在家看娃,让表嫂去当孝子媳妇。
“川哥你瞎说什么呀,我跟我妈来了,不来你家看三胞胎?”
秦川的意思大伯母不是寿终正寝,干么要过的这么热闹?
秦卫兵搞了两头猪回来,能报丧的亲戚们都报丧了,他们要大过两天。
秦川心里厌烦,中午过去晃荡一下,晚上过去晃荡一下,剩下时间待在家里守三个宝。
有媳妇过去戴一会孝哭上两嗓子,有岳母在灶上帮忙,这人情世故能过去了。
就知道亲戚们来吊丧是幌子,主要找大坪能搞事能挣钱的领头人,要么借钱,要么用车,要么商量资助一下搞个什么挣钱路子。
总而言之都要围在秦川身边。
在秦卫军家院里,中心人物是秦川,让他们三个兄弟看着不扎眼?
想来想去,秦川觉得给张春三叔他们安顿好,自己去小水看番茄厂是个好理由。
没想到二姑一家子带着几个表姑找来了。
把他们安排在了隔壁大窑,招呼他们吃西瓜,他们聊天声吵嚷声还是把隔壁三个娃吵的哇哇哭。
“二姑,姑父,三表姑四表姑,你们是来给我大伯母吊丧的,不是来我这儿谝闲传的,我的三胞胎你们都看过了,过去吧,别在这儿待着了。”
秦川赶亲戚们走的语气。
秦二妹一脸不高兴:“川,我是你亲姑你赶我走?我还要抱三个宝过去,他们三个也是你大伯母的侄孙,要戴红孝呢,我给娃们戴上。”
“二姑!”秦川脸色一变,眼神里满是厌烦:我三个宝还没睡醒,你们都过去吧,看有啥忙的帮一把,想来我这儿的亲戚拦住别过来了,告诉他们我这儿不招呼亲戚。”
秦二妹一脸难堪:“川,你有本事了,大家来看你一眼你咋能不招呼,你要懂人情世故。”
侄儿推她们出院子:“二姑,听我话,赶紧过去,再不要来了。”
秦川连推带搡,把二姑领来的两个表姑和叽叽喳喳闹的几个孩子从大门口送了出去,大门一关。
方芸在屋里哄娃,三宝烦躁哭闹,她坐在炕上抱在怀里哄,三宝又乖乖睡着了。
三宝喜欢的人,秦川不能厌烦。
表哥将方芸悄悄拉到一边问:“你好好念书嘛,你跑来蹭什么热闹?”
“川哥你又忘了今天是星期天,我们才一起来的。”
“云妹,你帮川哥一把,再有亲戚往我这儿来,你跟你表嫂一块拦住他们,就说我不在。”
“玲儿和我嫂子刚才说了你不在,说娃姥姥看三胞胎呢,可我妈说娃姥姥明明在灶上帮忙,我妈就知道你躲在家里,把他们叫上一起来了,我拦不住。”
秦川给表妹手里塞了二十块钱,郑重安顿:“我不管,你和你嫂子必须把想找我的亲戚拦住。”
白方芸不想拿钱,表哥硬塞,她装兜里了。
守在秦卫军家大门外面,看谁往川哥家方向去。
穿军便装的小胡子男人进了卫军家院子,上了香烧了纸磕了头,又从院里出来,转身往秦川家方向走,白方芸觉得他是去川表哥家,过去拦住。
“你干么去?”
“小姑娘闪开!”
“不许去我川哥家,他不在。”
小胡子轻轻推一把白方芸,训一句:“他不在家你干么堵着我?闪开,我有要紧事找秦总。”
这男人身上有一股威严气势,说要找秦总,听语气是城里干部。
白方芸心里怯,看对方是一个人,脚步轻轻的,他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刚好周园园从里面跑出来,两个小时回去一趟奶娃。
“嫂子,他去找我川哥,你认识他不?”
周园园看小胡子,大热天还把帽檐放低,秦家人的亲戚周园园未必都认识,看他是一个人 ,觉得也不会吵吵闹闹。
小声问:“你是川子啥亲戚?”
“城里亲戚!”
“是艳姐打发来的?”
“是!”
李艳怀孕,农村习俗她不能上来参加小川大伯母的丧事,她说她会派李学义人上来,当她和她爸的代表走人情。
李学义今早很忙,顾不上来,李艳说她派别人。
县委书记给自家男人这边随人情,这让周园园飘忽忽。
听到这个男人说是,她主动走在前面带路。
铁门打开,小胡子男人脚步很轻,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院子里。
周园园跑进屋里,秦川先抱怨媳妇:“你把我撂家里奶娃,都哭了半天哄不下。”
“是你自己说要待在家的,你快出去,外面有人找你,说有要紧事,堵不住他。”
秦川从院里出来,小胡子说一句:“秦总,你躲在屋里看孩子?”
“情况特殊,只能这样,娃拉拽的我又出不去。”
高队一张口说话,秦川听出来他是谁,手伸过去摸他鼻子下面的胡子。
高队打开伸过来的手,意思别瞎摸,不能走着走着胡子掉了。
“秦总,没想到你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秦川没想到,警局高队穿便衣戴帽子戴小胡子找大坪村来了。
进屋里吃西瓜说话。
“秦总,刚好趁你大伯母的丧事,李艳要打发人进来,我趁上进来了,要不然我不敢来。”
秦川立马想到他是为五天前丢孩子的事儿来的。
“秦总,我等了你五天不见你来找我说话,我对你很失望。”
秦川看在他脸上,嘴上哭笑:“案子不是结了吗,还追着干什么?我要找你也不是现在这个时间。”
“你就不怕明天你三胞胎丢掉?你要在大坪村搞事业,难免跟外面人接触,你这样躲着能是长久办法?”高林祥瞪着眼。
“高队,不是我不愿去找你,也不是我要躲着,还没到时间出手,除非你做好了想死的准备,我可不想死,我有老婆孩子照顾。”
“秦总,我是警察,我怕死我不干这一行,我就知道你什么都知道,说吧,你怎么想的。”
秦川脸色冷沉,直起腰,小声问:“我要先知道高队是怎么想的。”
高林祥想了一下:“你侄女被掳走,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就是针对你,你们村有内应,你先告诉我这个内应你知不知道是谁。”
“高队,这段时间你对我已经有过了解,我身边的人,大坪的人你都有了解,你心里知道内应是谁。”
“你卫兵兄弟?”高队嘴里说出这个名字。
他这次趁进来,就是要从秦川嘴里确定这个人名,只要秦总知道这个内应和自己想的一样,他就有秦总你是我亲兄弟的感觉。
秦川站起身,进屋里拿出写有车牌号的纸条,递给高林祥。
“这是从秦卫兵衣服兜里掏出来的,话说在前头,要么你死的连尸体都找不见,要么你赫赫有名当景宁县警局局长。”
高林祥看完纸条,哼一声:“我现在有秦总你,我不信我死的连尸体都找不见。”
秦川也咧嘴笑:“那你就当警局局长喽!”
“只要有铁证,天王老子也得伏法。”
“高队,我说了,现在还不是时间让他们倒台。”
“秦总,现在注意着,准备着他们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
“高队,先不要动秦卫兵,还没咱想要的结果。”
“我知道!行了,我带着李书记、李艳、陆浩的人情,我去吃席了。”
高队站起身,准备离开,又转身问一句:“你们记礼记多少?”
“两块到十块,看你心情,”秦川呵呵笑。
高队看上去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