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琴琴听见小妹夫喊签字,从小妹房间出来,一脸疑惑问:“我签什么字?”
“二姐,我答应过你经营一片商铺,就是鼓楼商城二楼,十二个柜面,最少有十二个员工要你带出来,你放手干去吧,是你的一摊子。”
周琴琴没反应过来。
陈立新笑着补充一些意思。
“周女士,不能让某些人看出来乙方是秦总,是平安贸易公司,所以你签字,后面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事儿还多着呢,年前这两天把合同签了,供销社陈社长等着拿这笔钱应急,答应了人家的。”
秦川脸上笑着说:“二姐,签你名,你前面有陈经理挡着,他是铜城市农贸市场的人,他带你一段时间,你就能上手了。”
周琴琴隐约意识到这是小川交给她的一摊子事业。
“好,我签!”
承包经营合同上签了字,陈立新嘴上乐呵:“周女士,你就是鼓楼商城试点摊位的承包人了,我负责给你跑腿。”
合同往提包里一装,陈立新再和秦总握手友好。
口气很真诚:“秦总,提前给你拜年,我这就走了,还有一堆事儿这两天紧着办完。”
陈立新转身离开,一串自行车铃铛声。
周琴琴心里很激动,嘴上谦虚:“小川,其实我什么都不懂。”
“谁说你什么都不懂,过不了一个月,你什么都就懂了,有老陈带你,跟他好好学本事。”
周琴琴看一眼骑着自行车出去的人,笑着问:“你跟他很熟?”
“当然很熟!”
二十多年的老友,在铜城市,一块干事业创天下。
前世在铜城市打拼的二十年,一块相处下去的人不多,成为老朋友的人也不多,陈立新算老搭档老朋友。
他提前十五年来了,前世的缘分。
老杜够意思,陈立新安排在自己身边,还不还五十万的不急,嘿嘿,赚大发了。
周琴琴不知道小妹夫想到了什么嘿嘿笑。
她想了一下,商量的口气:“小川,我去鼓楼商城二楼看一圈?”
“张贵英你认识吧?”小妹夫问。
“认识啊,住院的时候找咱麻烦的那个女人,真讨厌!”
“二楼商场有一半是她安排进去的人,她是监管员,你过去摸一些情况。”
周琴琴脸上微微疑惑:“她认识我,我怎么摸情况?”
“就因为她认识你,知道你是谁,你把消息透露给她,就说铜城农贸市场的人要承包二楼,你也想包一个柜面做服装生意,看她什么态度。”
周琴琴想了一下,似乎明白了小妹夫的意思。
“好,我这就去问!”
周琴琴骑自行车去鼓楼二楼。
张贵英老公是县府办公室刘主任,是党向上的一个耳朵,没那么容易一句话让张贵英滚蛋,她就滚了。
正月里,跟鼓楼商场有一场纠缠。
秦川嘴上一个冷笑,提笔再写一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这副对联写完,秦川自己看,脸上神情凝重,满脑子是去年的今天。
去年的今天,兄妹俩在大伯家。
玲儿苦着脸贴到亲哥跟前,声音很小:“哥,大伯有没有给你钱呀!我就买一双新袜子穿。”
“玲儿,大伯还没给我钱买袜子,再等等。”
等到三十儿早上,没有一毛钱,没有新袜子没有新衣服。
大伯母从兜里掏了半天掏出来两块,偷偷给秦玲手里塞。
被秦建民看见了,三十儿中午,他跟大伯母一顿吵,说谁家三十儿了出去花钱?
大伯母抹眼泪,说你好歹给娃给一块钱买个袜子买个鞋垫。
秦玲跑知青点给周园园送油饼,女知青将自己压在箱底的一双红袜子和一件夏天穿的衣服给秦玲,套在外面补丁棉衣上。
那时候,秦川已经看明白了,大伯把兄妹俩接过去不是什么好心。
侄儿当苦力使唤,侄女当苦力使唤的同时,等嫁人的时候,狠狠要一笔彩礼捏在自己手里。
在别人看来,他是照顾侄儿侄女。
想到这里,秦川眼角潮湿,嘴里哼一声,刷刷再写一副:爆竹声声辞旧岁,锣鼓阵阵迎新春。
这个院子里,两排平房屋子,要贴十几副对联。
院子里一阵嘻嘻哈哈,玲儿和小花、调红、保中一块跑进来。
“哥,铺子关了,保中带来了咱爸妈相片牌位,要供在正房么?”秦玲急慌慌的口气。
一家人在平安院里过年,虽然是租的房子,但亲哥说了,爸妈灵位搬下来,香炉搬下来,给爸妈在灵位前烧纸上香,跟在坟上烧纸一样。
“傻妹子,爸妈灵位当然供在咱自己生活的房间,别忘了上香。”
秦玲安排去了。
“川哥,我妈做的丸子,千刀酥、馒头、油饼一大堆都给你带下来了。”小花姑娘提了两大包年货。
川哥笑着问:“小花,新棉衣穿身上暖和不?”
“可暖和了,我妈说这种棉衣城里人才穿呢,我妈也穿着,我爸妈问你呢,你是初一回村里还是初二回村里。”
“初一就回去了,给长辈们拜年啊!”
张保中拉下来几袋子黄瓜青椒,还有套种的几样绿菜,从车里卸下来搬进库房里。
院子里热热闹闹。
铁大门哪儿进来两个人,看这番情景,嘴里夸一句:“秦老板这儿真热闹。”
“哟!郝主任?明天就过年了,你跑我这儿干什么?”
李艳大商店的负责人老郝,院子是在他手里租的,三年期限,他身边的中年人脸上微微一笑,手主动伸过来:“秦总过年好啊,说话方便么?”
秦川看他眼神里一抹凝重,是有要紧事儿谈。
“秦总,你还不认识吧,咱县级供销社的陈社长,过完年调县委上班。”老赫解释一嘴。
秦川满脑子想他拿走了自己手里的十万块,绕了个弯,是老杜给他的。
腊月二十九下午他找来了,不是拜年,是有要紧事。
接待室招呼他俩,沏茶水端过年好吃的,丸子油饼千刀酥。
“秦总,坐下谈,问题很多。”
“问题?”秦川瞪眼,大过年的你来跟我谈问题?
“秦总谅解,我和老陈去找李艳谈了,李艳说要来找你,她今明顾不得过来了。”
李艳在李学义父母身边,陪公公婆婆过年,这两天不忙公司这边的摊子。
问题紧迫,要不然他俩不可能在这个节点跑过来。
郝主任先解释一些意思。
跟李艳签三年租期合同的时候,她爸爸还在县府挂职当副县长,似乎没什么问题。
她爸爸回了铜城,这个租期就有问题了。
党向上明里暗里要收回场地,他逼着郝主任和陈社长在过年前将这事儿搞定,郝主任拖着不说。
今天她俩一块去给党书记拜年,党书记问秦老板还住在大商店后面的院子?
这个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们还不搬走是什么意思。
老郝很难为的样子解释,秦老板媳妇拉扯三个孩子做月子呢,腊月寒天,你让人家没出月子的孩子回大坪村,不合适啊。
党向上说最迟过了正月十五,铲车就进院里。
“秦总,我俩顶着,最多顶到正月十五。”
这个院子里两排平房,过了正月十五就要收回去。
三年租赁期限不算数了。
“秦总,你一旦从这个院子搬出去,在县城范围,再找别的地方找不到,你自己建院子建仓库,只要党书记是县府一把手,你就办不成事儿,所以,你的早早琢磨。”
秦川手里的毛笔咔嚓一声断了,毛笔头掉在地上。
陈社长看秦总脸色,木木的看不出来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