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不吃眼前亏。
跟秦建民的账后面慢慢算。
老四爷怒声:“川,你就不能给你大伯认个错?你多少能分一袋包谷面一袋黄米,这几天饿不着,你不为你考虑,也要为你妹和周知青考虑。”
“四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心疼我们兄妹,但给他秦建民磕头认错那是绝对不可能,我有手有脚,我还能饿死不成?现在八三年了。”
这几句话说的几个堂叔忍不住失笑。
五堂叔也劝侄儿:“川,给你大伯认个错,你分家也能分到口粮,你不是一个人过日子,听你四爷话。”
秦川冷眼看五堂叔:“我有什么错,你逼着我给他认错?”
“你一大早惹你大伯生气,还擅作主张把周知青带走,这不是错?”
“哦?五叔,园园是我老婆,我带她回我家是犯了错,你什么狗屁说头?”
“你…你…谁承认她是你老婆?”
秦川没了父母,他要领媳妇,要大伯承认,要堂叔们承认。
要不然,他领媳妇名不正言不顺。
秦川语气坚决:“园园是我老婆,我自己承认就行了。”
老四爷气得呼哧呼哧:“川,你大伯不给你开证明,你去不了县上跟周知青扯证,你俩就是非法同居,警察会把你抓走的。”
这一提醒,秦川想到了,不明不白把园园领进家门睡在一起,秦建民跑乡里告一状,说他俩非法同居,还真有问题。
关键点不是扯证,是摆酒席请村里人喝喜酒,这个仪式一办,没人说他俩是非法同居。
“四爷,五叔,七叔,我明天下午摆桌,有酒有肉,我俩给你们敬酒。”
堂叔们眼神里都是震惊,川子嘴里说胡话。
分不到家当,分不到粮食碗筷,他拿什么摆一桌请大家?
“你…你…这个犟种!”老四爷气得白胡子颤巍巍。
秦建民等着混账侄儿跪下磕头认错,给他分半袋黄米半袋包谷面,半袋发了芽的土豆,两个碗三双筷子。
再把他一脚踢出门。
没想到他端端站着,嘴上硬扛,那好,什么都不给他分,直接赶出家门。
“滚!不许再踏进我家院里一步。”一声怒喝,秦建民想找回自己的威严。
秦川嘴上更横。
“秦建民,你记住,不是你把我们兄妹俩赶出去的,是我们兄妹俩自己要搬回去,我再警告你一句,从今天开始,你敢踏进我家院里,别怪我手脚不长眼。”
这句话不是威胁秦建民,那一脚足够他长记性。
拉着小妹手转身出了上房,进侧房屋里,兄妹俩的铺盖卷起来提在手里出了这处院子。
三个人吃饭的三双筷子三个碗拿不回去了。
刚走出大门不远,驴圈里两头驴哇哇呜大叫。
“等等,玲儿,没有饭碗没有米面,咱能借大头家的凑合一顿,窑门不装门,咱三个咋睡觉?咱爸留给咱得驴也要牵回去,我明天赶路挣钱就靠这头驴。”
秦川转身到驴圈门前,哐当哐当一顿拆,门板拆下来了,自家驴子牵上。
他们还在屋里争吵,老四爷和堂叔们劝秦建民,多少给兄妹俩分一些粮食。
秦建民满嘴狡辩,你们都看见了,川子那德行,恨不得当着你们的面再踢长辈一脚,一粒米都别想拿走。
他们争辩的时候,秦川把驴圈门卸走了。
一头驴牵走,圈里还有一头驴跑掉了。
秦川压根儿就没想从秦建民手里分得东西,踢了他一脚,一背篼麦草都分不到了。
现在分不到,不代表明天后天拿不回来。
背着门板,牵着驴进自家院子。
周园园满脸恐慌,小声问:“川,我怕你跟他们打架,还想过去劝你。”
秦川一脸乐呵微笑看爱人:“园园,在那么多人面前明大明跟长辈打架,你也被村里人指指点点,你能有个好心情?”
干什么事要考虑园园的感受。
大头、小虎小平满手泥,砌好的围墙有两米高,三个小伙子累得气喘吁吁。
大家看出来了,川哥说有好吃的,不是说今天,今天先帮川哥收拾院墙,今天有周园园照顾他们就够了。
周园园五年前来村里当知青,从第一天开始,大头看她一眼都是恍惚神情腿脚发软。
秦川不就跑得快吗,不就会说两句哄女孩高兴的话吗,不就脸皮厚吗。
真不知道周园园看上他什么。
看上这两孔破窑洞?
这半天,大头想说出一个意思,园园,我家好歹是正经房子,你到我家睡算了。
昨天晚上,周园园答应了嫁给秦川,她已经成了朋友的老婆,大头觉得不能再说那样的意思。
但大头心里就是憋。
看秦川背着一个门板牵着一头驴回来了,贴到跟前问:“你不是跟你大伯闹分家么?分到什么了,门板是你家窑口的门板,驴还是你家原来的驴,吃的呢?你让我们几个白干一下午活?”
他们三个帮自己干一下午活,不吃一顿饭确实过意不去。
可自家三个人还没碗筷吃饭呢。
好兄弟不计较一时得失。
“大头,一客不烦二主,你家碗拿三个,筷子拿三双,你家灶上那口大黑锅闲着没用,你给我扛来,今儿晚上我们三个人吃饭就靠你了。”
说完这话,再把小平小虎打发回家,说了有鸡蛋有肉,说的是明天,今天这儿乱七八糟的,一下子做不出来。
双棒兄弟咧嘴一笑,说川子哥没事,等你安稳好了再叫我们兄弟吃一顿。
两个女孩进窑洞里收拾,打扫干净窑里台面锅灶,炕上铺好铺盖,今晚上就睡在里面。
张大头还不走,嘴里满是抱怨。
“川哥,你和玲儿妹妹两年前从这孔窑洞里搬出去,今天又搬回来,你们住习惯了无所谓,可你不能委屈了周园园,你们兄妹加周知青,你们三个挤一起睡?你好意思?”
秦川瞪眼睛,已经猜出来大头心里怎么想。
“你想说什么?”
“川哥,要不,让周园园到我家耳房睡?”
秦川举起巴掌:“你再说一个试试?”
把周园园从虎口救出来,再送入狼口,折腾了个啥。
大头不是狼,是十八岁小伙,看着周园园流口水,脑子里胡思乱想。
园园今晚睡在他家,园园跟他就说不清楚了。
他咋想的那么美?
不能真是三个人睡一个炕。
“大头,你要不提醒,我还真没想到这茬,我妹今晚先住你家,等明天另一孔窑洞收拾出来,我买来新铺盖新被子新门帘,我们兄妹俩都有住处了。”
这种话让大头一脸疑惑,还新被子新铺盖新门帘?钱呢,你小子有钱么?
川哥现在家徒四壁身无分文。
大头回去了,川哥家情况给爸妈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