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宝回头一看,就见那个疯女人双手捂着脑袋,痛苦的堆坐在了地上,手指间洇洇的流出了鲜血。
“啊?娇娇!”马大宝扔了手里的连枷,跑过去,去看那个女人。
“我要杀了你!”马二宝见他嫂子受了伤,不由得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到孙飞扬身上,他挺着长刀,纵到孙飞扬面前,左一刀,右一刀,恨不得一刀把孙飞扬砍成两截。
孙飞扬没有心思和他缠斗,这会儿,马大宝撤出了战斗,孙飞扬松了一口气,他用叉头架住马二宝的长刀,顺势往前一叉,叉向马二宝的面门,马二宝吓得撤刀往旁边一闪,孙飞扬借机抽身就往后退。
他三蹿两纵,跃到车前。
车窗玻璃早被马三宝打碎了,倒也省了孙飞扬开车门了,他一个鱼跃,从车窗跳进了车里,打开钥匙,发动车子,一脚油门,一连串的动作,没等马二宝冲到跟前,孙飞扬已经开着车子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马二宝举着砍刀,砍了几刀,也没能砍到孙飞扬,只不过在车身上留下了几道白印。
他正着急追不上,猛抬头见到马三宝扛着铁锨,拎着那个装钱的保险箱迎面走来。
马二宝着急的大喊:“三宝,快点儿截住他,别让他跑了。”
对面走过来的马三宝,也见到了把车开成了发疯的野牛一样的孙飞扬。
他倒是想截住孙飞扬呢,可他哪敢呀?
就见孙飞扬开的车子,如同飞起来一样,在车后面扬起一路的烟尘,这若是挡在前面,不把自己撞飞了才怪。
吓得马三宝别说拦截了,离着老远,他就躲开远远的,生怕孙飞扬开车主动过来撞他。
孙飞扬倒是没敢开车去撞他。
好人和坏人们区别,就是好人不管做什么事情,心里总装着一条准绳,那就是不能触犯法律和道德,而坏人则无所顾忌,视那些东西为无物,别说道德了,就连法律,他们都敢于随意的践踏。
所以,好人遇到坏人,常常只能是吃亏收场。
但孙飞扬还是想到了,把车开过去,再从马三宝手里,把那个钱箱子夺回来。
可他看了看后视镜,那个马二宝还在拿着长刀紧追不舍。
孙飞扬只怕下车一耽搁,又被他俩给缠上,怕是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孙飞扬咬了咬牙,“这钱就让你先保管着,等我找到王叔,再回来找你们算账!”
想到这里,孙飞扬没敢停留,加快速度,一溜烟的逃离了现场。
马二宝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气愤的质问马三宝:“我说老三,你是怎么回事儿啊?我让你截住他,你怎么不截,还躲得远远的啊?”
马三宝咧着嘴,叫屈的说:“哎呦,我的二哥,您说的倒是轻松,让我截住他。您没看到,他开着车呢吗?就我这么挡住他?您挡挡试试?不把您撞到天上去,那算对的起您。还让我挡住他,您干脆说让我早点儿死了得了。”
马二宝见他唠叨个没完,正在烦躁,突然看到他手里拎着的箱子,就惊喜的说:“行了行了,没拦住,没拦住吧,老三,你手里拿着的,是不是钱啊?”
马三宝这才不无得意的说:“要不说,做什么事儿,还得是指着我呢。您说,您俩打打杀杀的,有什么用啊?咱们的目的,还不是就是为了钱吗?您看我,追出了十几里地去,才侥幸没有空手而回,总算是把钱追回来了。只可惜,追的太远了,我一看天也要黑了,就没敢继续追,我怕再追下去,连我也回不来了。好玄呀,您是没看到,我再晚回来一会儿,就得让狼把我也给吃了。”
“行行行,只要是钱到手了,你没事儿就好。”马二宝兴奋的说:“这回有钱了,咱们可得好好的潇洒潇洒去。”
马三宝也兴奋的说:“那是自然了,这回咱有钱了,手气肯定壮,今晚上,咱就去把以前输的那些钱全都给赢回来。”
两个人连家也没回,拎着那个钱箱,就去了他们常去的那家地下赌场。
他俩也不想着,回去看看他们那个大哥,和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嫂子,是不是需要帮忙?
孙飞扬开着车,风驰电掣的冲向马二宝回来的那个方向。
马二宝拿着钱箱子回来了,但愿王家有还没有被害,他要尽快的赶过去看一下。
但是,孙飞扬不知道的是,由于那些狼群的追赶,王家有又不辨东西南北,早已偏离了方向,孙飞扬按照那条路找,根本就找不到王家有了。
孙飞扬开着大灯,在茫茫的暗夜里,边开车边大声的呼喊,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寒风,还有不时传来的狼嚎声。
听到狼的嚎叫,孙飞扬的心更慌了,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若是孤身一个人遇到狼群,没有别人帮助的话,生还的机会,几乎为零。
孙飞扬加快了速度,追出了几十里地,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若不是他开着车,跑的快,连他都遭遇几次小型狼群的攻击了。
孙飞扬不敢再盲目的寻找了,这茫茫的荒漠戈壁,靠靠他一个人,在这暗夜里寻找王家有,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他自己又不敢一个人去找马家兄弟,让马老三来给自己带路。
而且,那个家伙,也不可能会给自己带路的。
孙飞扬想了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派出所的秦所长,这是他在这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他开着车,再次冲进了茫茫无边的暗夜里,雪亮的大灯,劈开暗沉沉的黑夜,如同一只披荆斩棘的怪兽,在漫无边际的丛林里,横冲直撞。
可是,被孙飞扬寄予厚望的秦所长,听了孙飞扬的描述,却不住的摇头。
孙飞扬着急的说:“秦所长,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的老板,遇到了危险,到现在连死连活都不知道,您怎么还不赶紧的派人去找呀!你们这些警察,不就是管这个的吗?”
“别着急,别着急,兄弟,你听我说,”秦所长拍了拍孙飞扬的肩膀,咂着嘴为难的说:“不是说我们不愿意管呀,你是不了解这里的复杂情况呀。”
孙飞扬拍着桌子,着急的说:“情况再复杂,像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们是不是也该赶紧的先帮我找找人再说呀?”
秦所长递给孙飞扬一杯热水,不慌不忙的说:“兄弟,别着急,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你看看你冻的,小脸刷白啊!”
孙飞扬的确冷的浑身发抖,脸色刷白,嘴唇发青,两只手都被冻僵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白天还艳阳高照,温暖如春的天气,晚上竟然会冷的冻死个人?
但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他扑通的一声,跪在了秦所长的面前,哀求的说:“求求你了,秦所长,我们过去,可能是有对不起您的地方,但现在,请您看在,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半个朋友,而且您还是警察的份上,就赶紧的派人去救救我们老板吧!我真不知道,我老板现在经历了什么?现在去,还能不能找得到他?我刚才在找我老板的时候,可是遇到了好几群狼,我老板本来身体就不好,再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凶多吉少啊!像这种人命案子,发生在您的地盘上,我就求求您了,现在,能救我们老板的,也许只有您了呀!秦所长!”
“不不不不不!”秦所长一连串的否认说:“兄弟,我先声明一下啊!你刚才说的,人命案子,是发生在我的地盘上,我可不能承认啊!我不跟你说了吗?我们这里的情况,比较复杂,就你说的那个地方,说实话,它已经不归我们这边管了。为什么刚才,我说比较麻烦呢,就是因为,我们这里,好多个地方,是属于三省交界,真正是属于那种三不管的地方,按说,您应该是去那个西江省那边报案的,您到我们这边来报案,这让我很为难呀,你知道吗,兄弟?不是我不愿意帮你的忙,这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责任嘛,可是,我总不能不打招呼,去人家别人的地盘上去执法去吧?这样的话,会惹出很多麻烦来的,您知道吗?”
孙飞扬一听急了,他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了秦所长,气急败坏的吼道:“我不管,反正我就知道,你们这里是派出所,就是管这种案子的地方,你要是不想管,我老板真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跟你们没完。”
孙飞扬这么一喊,惊动了其他民警,“呼啦啦”跑进来好几个人,全都剑拔弩张的盯着孙飞扬,生怕这个情绪狂躁的小个子,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种情绪不稳定的人,可是最容易做出过激暴力行为的。
倒是有一个民警听清了他俩的争执,出主意的说:“所长,您说的是没错,他说的那几个人住的地方,确实是属于西江管,可他说的那三个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属于咱们这片管辖的,咱们要是管了,也没有什么不妥,最多也就是事先跟那边通声气,说一下,这属于紧急情况,不是我们特意的想要越界执法的,我想,那边,肯定也会理解的。”
“可是,这大半夜的,谁能保证人家那边的负责人,是不是在值班啊?”秦所长仍然不情不愿的说。
那个民警走到秦所长身边,趴在秦所长耳朵边,悄悄的说了两句,秦所长那刚才还一百个不愿意的脸色,竟然眉开眼笑了起来,他拍了拍那个民警的肩膀,夸奖的说:“好,还是你小子脑子灵活,好,那就按你说的办。等事情办成了,我会多多奖励你的。”
这回,他抓住孙飞扬的手,义正辞严的说:“好,兄弟,为了你和王老板,我就破回例,辛苦辛苦。”
说完,他又站起来,命令道:“各位同事,情况特殊,大家就辛苦辛苦,带上家伙,跟我出去跑一趟。我可事先说明啊,出去可不白出去,只要是事情完美解决了,等回来我每人发放五十块钱奖励。”
刚才那些还不情不愿的人们,一听出去一趟,回来就奖励五十块钱,顿时来了精神,纷纷抢着要跟所长出这趟任务。
刚才那个出主意的民警讨好的说:“所长,这大半夜的,像您这么重要的身份,要不还是在所里坐镇好了,由我带着弟兄们去就行了,这家里的工作,也挺重要的啊!”
秦所长却一副义无反顾,大义凛然的说:“不行,我和王老板也是朋友,朋友遇到了危险,我怎么可能在家里坐得住啊?这次,我必须亲自带队,前去解救王老板,只希望王老板还能挺住,没有被狼吃没了才好。”
孙飞扬一听顿时欣喜若狂,他擦着眼角的眼泪,兴奋的说:“那就谢谢各位啦,真若是能把我们老板救回来,我老板还是很大方的,肯定会重重的酬谢各位的。”
秦所长却客气的说:“哎呀,兄弟,你真是客气了,我们这都是为人民服务嘛,怎么能贪图王老板的好处呢?”
孙飞扬心里说话:“你少给我扯犊子吧?不图要好处?你能那么好心,能自己掏腰包,给这些人发奖金啊?这最后,还不是要着落到我们身上啊?”
孙飞扬转念又一想:“嗐!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算计那钱干什么呀?只要是能把老板活着救回来,就是掏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呀!”
想到这里,他抓起刚才那杯热水,一口灌下去,跟着秦所长和其他民警上了警车,一路警灯闪烁着,冲向了马家甸子。
几十里路,开车快着呢,半个多小时,他们就把车停到了马大宝的门前。
那些民警。跳下车,分别把马大宝和马二宝他们的住处包围了起来,并卡死了各个出入口。
孙飞扬先趴在了马二宝家窗边听了听,里面鸦雀无声,再看屋门,那屋门虚掩着,孙飞扬把门推开一条小缝,闪身钻了进去,借着外面暗淡的星光,影影绰绰,看着屋里好像并没有人。
孙飞扬借用手机的亮光,再确认了一下,仍然没有看到马二宝马三宝兄弟。
他把屋外的民警放进来,打开灯光,四处看了看,连一条人影都没有。
他们再次转到马大宝家,听里面鼾声如雷,这说明,马大宝肯定是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