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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邬鸿漪后,赵广本想着起身迎接的,然而他的双臂虚浮却未能撑起身子。

见状,邬鸿漪的心中顿时泛起了不安,只是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就听着赵广说道,“师公是为了今夜的消息而来的吗?”

“这削藩之事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还是确有其事?”

“是朕的意思。”

“这削藩之事岂能儿戏!你父皇在位二十年都未能清除这些宗室勋贵,你……唉~,陛下太着急了……”

看到邬鸿漪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赵广没有生气,也没有感到意外,仿佛眼前的这一幕他早有预料一般。

“师公莫要生气,此事朕非办不可,朕知道将削藩之事告诉师公,您老人家肯定会阻止的,所以朕只能……”

事已至此,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邬鸿漪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后,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皇帝。

“藩王割据,尾大不掉,这确实是帝国的隐忧,可是现在却不是动他们的时机啊,如今帝国四处用兵,一旦内乱再起,陛下可想过后果吗?”

“朕知道师公的担忧,只是帝国早已外强中干剩下一副空架子了,此时若是再不能清除这些内患集中力量对外,朕又拿什么去击退这些凶悍的北蛮人呢?”

邬鸿漪自然是能理解赵广的心思,他只是在为这位小皇帝担心罢了。

“既然陛下决心要做成此事,为何会将消息走漏?”

“削藩的消息是朕故意放出去的。”

“陛下……”

“明日便是藩王们离京的日子,朕就是想要看一看,面对削藩,这些宗亲藩王会如何应对,不仅如此,朕还想看看朕的文武百官们与这些藩王们,纠缠的到底有多深!”

说出这番话时,赵广的目光中逐渐的充满了杀意,随后便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在见到赵广咳嗽不止,刘谦赶紧为他轻抚着后背劝说道,“陛下切莫动怒,当心伤了龙体呀……”说话间,刘谦的眼眶已经有一些微微的泛红了。

“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找太医看过了吗?”

“陛下他……”不待刘谦开口告知,就被赵广用眼神制止了,这顿时让邬鸿漪看出了一些端倪。

从刚一入门时,邬鸿漪就看出了小皇帝的面色不佳,不过刚才只顾着询问削藩之事了,这才没有来得及开口询问。

可是此刻见到赵广身体如此虚弱,这怎么能让这位老人不去担心。

“陛下的身子……”

“师公不必担心,朕只是偶感风寒而已,让师公挂心了。”

然而邬鸿漪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宽慰人的话语,伸手就夺下了赵广的捂嘴丝帕。

只是一眼便让老人如遭雷击般的呆坐在了座椅上,只见丝帕上正晕染着一块殷红的血迹,而血迹的中央则是一些暗黑色的血痰。

邬鸿漪在震惊之后顿时就明白了一切,他知道赵广为什么要急召自己回京了,他也知道赵广为什么要不计后果的削藩了,这一切的原因都已经写在了这块染血的丝帕之上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是震惊过后,老人问出的第一句话,邬鸿漪本是想安慰这位年轻陛下几句的,然而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口。

闻言,赵广饮下一杯参茶压下了咳嗽,这才开口道,“大概在四年前,朕在京城内觉得憋闷,便带上了一队护卫出城狩猎,在猎场密林中遭遇了一场暗杀,那一伙贼人虽然身手一般,但是配合的却十分默契,纵是父皇为朕安排的护卫们全都是好手,还是被他们杀了一个措手不及,最后这些刺客们虽然都被全部击杀了,但还是有一人在临死之前对着朕射出了一支神臂弩箭。”

忽闻神臂弩的大名,顿时让邬鸿漪听得心头一惊,那可是帝国军中少有的斩首神器。

仅从这种武器的名字中,便能知道这种弓弩的威力了。

这是一种需要两人协作才能勉强上弦的强弩,射程更是达到五百多步之巨,向来就是战场上击杀敌方主将的利器。

神臂弩为了破甲击杀,用的是一种特制弩箭,这种弩箭的箭头比一般的弩箭要长两到三寸,这虽然会缩短一部分弩箭的射程,却是保证了其一击必杀的威力。

“神臂弩?!”

“不错,就是帝国边军精锐才能配发的神臂弩,当时虽然有两名护卫挡在了朕的身前,但是弩箭还是贯穿了他们,射在了朕的胸前,也算是朕命不该绝,那一箭先是被护卫们挡去了大部分的威力,又射在了朕的护心镜之上,这才让朕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可是命虽然是保住了,但是那一箭却震伤了朕的肺腑……”

听着赵广讲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邬鸿漪的面色也跟着渐渐的阴沉了下来。

“查出背后主使了吗?据老夫所知,这种神臂弩就算是边军之中,也只有寥寥几支军队才会配发,此事应该不难调查。”

“此事确实不难查,当初得知此事之后,父皇雷霆震怒,随后便派出了全部的蛛网人手进行调查,很快就查到了这把神臂弩的出处,可是就当蛛网的人要赶去拿人的时候,那名看守军械库的将官却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带着一批武器投靠了北蛮人。”

“这些年来明枪暗箭苦了你了。”

赵广此时看上去虽然是极为的虚弱,但还是强自硬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道,“欲戴皇冠必受其重的道理,朕还是明白的,只可惜朕的时间不多了,朕有愧于父皇的嘱托啊……”

“太医怎么说?”

事到如今,邬鸿漪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于是老人就问出了一个别人都不敢提的问题。

“两年,朕这副身子最多还能再支撑两年。”

在听到赵广亲口说出的这个时间后,刘谦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为赵广抚背顺气。

“陛下,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啊,就不要再为国事劳心了。”

说罢,刘谦就跪倒在了邬鸿漪的面前哀求道,“邬先生,您就帮咱家劝劝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