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子驾云而来，笑着说：“能有什么关系啊？灵虚门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唉……上古大宗，没落至斯，本座也很心痛啊。长生道友，可是这些乡野之人，惊扰了你的清净？本座让天阔将他们驱赶离开，这是他分内之事，牙门重地，本来就不许闲杂人等进来。”
这却是清虚子在偷换概念了。
牙门庭审的大厅，确实不允许外人进去。
但人家在门外观看庭审，这却是被允许的。
清虚子知道长生子生性古板，讨厌热闹的声音，这才有此一说。
不过，这些人确实吵的长生子心烦，今天就没有一件顺心事。
长生子看了看楚天阔，更是烦心。
百老大会的成员，是轮流在天池城当值，每隔一年换一个人，互相之间也可以代班。
楚天阔在快活城跟人打生死赌战，时间也不短了，怎么早不暴露、晚不暴露，偏偏在我轮值的时候暴露。
罢职你吧，你是你师父的宝贝疙瘩，他还特意想让你在我面前表现一番，就是想让我手下留情。
清虚子更是多次暗示，会记住长生子的人情。
帮了是人情，没帮，那可能就是被记恨了。
至于夏阳楚家在暗地里给各位百老大会成员送的礼，那就更厚了。
罢免楚天阔，属实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要是不罢免，现在天下间到处都在流传楚天阔在快活城赌战擂台上跳舞的小视频，举报信更是像雪花一样，一封封飞入百老大会。
清虚子向黄鹤子指向下方：“那就是原告。”
一个矮矮胖胖的小老头，略微佝偻着背，脸上带着和和气气的笑容，肩膀上挂着一大串包好的咸肉粽，一个接着一个，像是一条拉链那样串在一起。
都是邢鲲给叶芙带的，叶芙吃的正开心，黄鹤子自觉替小徒弟背包，还一边剥粽子皮，一边递给旁边的粉衫少女。
叶芙刚把那个被剥好的粽子接过来，就喂进黄鹤子的嘴边，“师父也吃呀，可好吃啦！”
小徒弟这么孝顺，黄鹤子感动的热泪盈眶，完全忘记那是他自己剥的粽子，“好徒儿！为师吃！”他把徒弟的孝心，一口全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这徒弟孝顺的粽子啊，就是香！
【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聊里。
黄鹤子发送图片，[你们都跟阿芙学学，这可是她亲手喂为师吃的，你们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有阿芙一个小孩子懂得孝顺师父。]
众人：“？？？”
你指责我们不孝是假，炫耀小师妹亲手喂你粽子才是真吧！
师父啊！你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光炫耀还不够，还得变着花样的炫耀是吧？
一众弟子对黄鹤子都很痛心。
同样正在痛心的还有长生子：“黄鹤子怎么变成这样了？犹记得三百年前，他也是仙缘大会的魁首啊！他的弟子竟然还吃五谷杂粮？那会在灵脉里堆积杂质！连这点口腹之欲都守不住？如何能成事？”
清虚子知道，长生子向来看不上那些不上进的修炼者，给黄鹤子上上眼药，让他看到黄鹤子和徒弟吃粽子的画面，也能为己方今天的庭审，争取一些优势。
表面上，他却叹着气说道：“或许并不怪他和弟子，想来是灵虚门实在难以为继，宗门既炼制不出来辟谷丹，也买不起吧，或许我们应该再给灵虚门组织一次捐款，到底是上古大宗。”
“修炼界等着用钱的人多得是！善款哪轮得到这些自甘堕落的人？”长生子一甩袖，先一步进入牙门。
一袭玄色黑袍的楚天阔，从天而降，举起手里的副堂主令牌：“牙门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段老城主：“我是今日庭审的证人。”
楚天阔：“我没说您，说的是这些吵吵嚷嚷的家伙。”
朱元庆：“我也是证人啊。”
邢鲲：“俺也一样。”
其他人纷纷附和：“我们都是灵虚门请来的证人！”
叶芙似笑非笑道：“你真是好霸道的行事作风啊，证人都要赶走？”
一见到叶芙，楚天阔只觉得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
别人只是怀疑，叶芙在缘花镜里使用的毒奶技能，怎么那么像在快活城打败楚天阔的疯批姐妹花？
但楚天阔可以笃定，那个人就是叶芙！
全部能够对上。
修为、技能，还有这幅态度。
黄鹤子：“这些证人，我们都向百老大会提交过申请，上面同意了的。”
马堂主也在这时入场，一看楚天阔正在被人围着，双方的态度都很不善，便是一皱眉头，“怎么回事？”
邢鲲举起自己的证人令牌，“我们是庭审的证人，楚天阔却说要赶我们离开！”
灵虚门请了这么多证人，楚天阔却连一丁点风声都没听到，这个事实更加让他心惊，他被隔离开权力的核心地带了。
属下把事办砸了，马堂主还得出来擦屁股，“这件案子，楚副堂主没有经办，不太清楚证人的情况。他也是想为今天的庭审做贡献，希望能够创造出来一个安静的庭审环境，请各位多多理解。”
叶芙：“怎么还是楚副堂主啊？楚天阔什么时候革职查办？他知法犯法，身为公职人员，却在快活城赌战，这么多眼睛盯着呢，你们可不能徇私枉法啊。”
楚天阔：“难道你就没有在快活城赌战？你敢发下大道誓言，说你从来没有过吗？”
被楚天阔识破疯批姐妹花的身份，叶芙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毒奶技能太具有标志性了。
可是当日情况紧急，由不得叶芙去选，林素问在缘花镜里被丧尸包围，叶芙必须要救她的命！
在二师姐的性命和隐藏疯批姐妹花的身份之间，当然是前者更重要。
但楚天阔这幅振振有词的态度，叶芙觉得很好笑，他和叶蓝铃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总是一副全天下就他最有理的样子，就好像永远都站在道德制高点，其实是自我认知太有问题了：“那你也去举报我啊。”
她把黄鹤子扯过来，“喏，这就是我师父，你跟我师父举报吧，除了我师父，我也想不到，你还能向谁举报我了？不如你帮我想想？毕竟我又不像你，身负重职。”
黄鹤子：“我们灵虚门可没有不许弟子去快活城的门规。”
楚天阔被气得喉头一哽！在心里怪罪执法堂的规矩太不近人情，凭什么执法人员就不能去快活城？
马堂主不怕这些底层修炼者。
但是对上段老城主炯炯的目光，却有些头疼。
军方早就对百老大会独揽大权很不满了，一直想派人进执法堂，或者干脆分走执法堂的权柄。
他们可是时时刻刻都盯着执法堂，巴不得执法堂出错呢，好因此插手进来。
马堂主：“小楚的个人作风问题，我们在调查了。”
“一个被调查的人，凭什么来牙门？”叶芙步步紧逼。
最后，马堂主只能说道：“他也是证人！是被告那边的证人。”
楚天阔本来有权做副审官，正想要在今天庭审的时候，帮叶蓝铃使使劲儿呢，现在竟然成了证人？那还能帮到什么忙啊？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马堂主。
马堂主终于应付完叶芙那帮人，一走到牙门里，对楚天阔冷下了脸，“你还怪我？你办事能不能带点脑子？牙门庭审从来没有不许人围观的说法，你去赶人干嘛啊？桐城的城主是军方的铁硬派，被军方拿到把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一天不惹事，你就浑身不舒坦是吧！”
楚天阔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重话斥责。
更何况还是出自马堂主之口。
虽然从行政等级上来看，马堂主是他的顶头上司，但楚天阔从来没把马堂主当回事。
等楚天阔进阶化神，执法堂堂主之位给到他，是板上钉钉的事。
同样是当堂主，楚天阔是来镀金的，他下一步必定是飞虹宗宗主。
马堂主啊，却是当个堂主就到头了，毕竟出身比较一般。
被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大骂，楚天阔气得七窍生烟！
马堂主为人向来老成，要是换成其他属下，哪怕是为了御下之道，都会稍微安抚几句，就是说你才是自己人，刚才只是在外人面前，怕他们为难你。但今天真是被楚天阔气的，生不出一点安抚他的心思，大步往前走。
看出这俩人之间气氛不对，长生子问：“这是怎么了？”
楚天阔：“马堂主让我今天坐在证人席上！”
马堂主：“不如你先解释解释，好好的干什么去驱赶灵虚门的证人？”
长生子：“你是说，门外那些喧哗的人，都是原告的证人？”
这一次楚天阔想要拍长生子的马屁，结果反而拍到马腿上了！
这楚天阔到底怎么混的？
于公，他是副堂主，怎么连今日庭审有哪些证人都不知道？长生子不知道具体的证人，因为他并不常驻执法堂，但楚天阔可是要常驻的啊！
上司没有做到位的事，上司不会怪自己，但一定会怪手下。
我不知道庭审证人，那是我日理万机，你不知道庭审证人，你干什么吃的？
要么是楚天阔玩忽职守，要么就是他在执法堂很边缘，什么信息都拿不到。
那不是更奇怪吗？你堂堂天下第一强者的首席大弟子、夏阳楚家少主、人族第一天骄，怎么会在自己的工作单位里混成这个鸟样子？你这个人的人品到底是有多拉，大家才会一起排挤你？
也罢，左右楚天阔罢职一事，又不是光本座一人，到时候直接在百老大会开启公投就是。
本座不扛得罪人的事，公投结果出来，即便是清虚子都怪不了我。
但也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韪，替楚天阔担着。
为了个楚天阔，不值当！
清虚子一心想要他继承衣钵，但楚天阔却是没有清虚老狗那份心机和手腕。
至于别的，长生子倒没有多想，刚才亲眼看到，黄鹤子穷困潦倒，都只能带着弟子吃粽子了，即便是灵虚城资助这些证人的传送阵门票，即便灵虚城和灵虚门同名，那恐怕也是一时巧合吧。
他只觉得黄鹤子如今果然上不得台面。
连请证人，都只能请这些阿猫阿狗来。
清虚子却心下一咯噔。
原先笃定灵虚城和灵虚门没关系的他。
现在却开始有了一些不太好的联想。
他暗中下令，发送一条传讯：[查一查灵虚城新任城主，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同名，真的只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