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给家里送来一头新鲜宰杀的野猪,所有族人都送来最珍贵的礼物,就连隔壁那个讨人嫌总是抢妹妹果子的小胖子,都跑到大老远摘来一大筐果子。
那时候刀蛮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事,抢着要替妹妹去。
父亲和母亲,在深夜的晚上抹眼泪。刀蛮偷听了他们的哭诉,才知道,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全族的荣耀,而是要去送死!
小小的刀蛮,带着妹妹一路奔逃,可是最后却因为体力不支昏倒,等她醒来,再也没有见过妹妹。
乌拉吃了我的妹妹,我那才只有五岁,可可爱爱,又会照顾我,又会踩着小板凳,去够比她个子都要高的灶台,替爹娘做饭的小妹妹。
刀蛮一心要寻找杀死乌拉、替妹妹报仇的办法。
就在她为了复仇到处闯荡时,很偶然的一次,通过一道时空裂缝,来到小岛之外的世界。
刀蛮这才知道,这世界广阔无比,小岛上的生活方式何其落后、野蛮、畸形。
这更加坚定了她的反抗,她在外面学会一身武艺,回到小岛后,在一次祭祀时,偷走进献的童男童女,想要引得乌拉出现,和乌拉决斗。
那一天,也是这样,整个岛上都燃烧着深红色的火,那是乌拉因为没有得到童男童女,发泄作为神明的怒火。
刀蛮根本无法击败乌拉,对方却可以轻易杀死所有蛮族人。老族长命人将刀蛮绑起来,进献了更多的童男童女,这才平息乌拉的怒火。
刀蛮苦笑一声:“我是不是很可笑?我曾经是一个反抗者,如今却要亲自将无辜的孩童,送给魔鬼。可我能怎么办呢?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族人都被烧死。”
赵南星一言不发。
当他们到达祭坛时,那朵火焰模样的祭台,犹如活过来一般,伸展着自己的肢体。
它的形态,如同一朵圣洁的莲花,悠悠地在密林中绽放着,可它的颜色,却是妖冶的血,仿佛带着无尽的罪孽。
看到刀蛮手里抱的孩童,那朵巨大的火焰,似乎发出了桀桀的笑声,从花蕊里伸出一道触手,向着婴孩席卷而来。
“你很饿?我说让你吃了吗?”一把符箓从赵南星手中洒出,携带着惊天动地的威能,爆破声连连,只一下就炸断了血莲的触手,它疼得嗷嗷怪叫,嘶吼着向赵南星降下妖异的火。
但它那无往不灵的火焰,这一次却失效了。
赵南星丝毫没有被神火影响,不紧不慢地布置下灵器阵,一步步攻击这所谓的神明乌拉。
刀蛮的眼里闪过狂喜!
她苦苦寻求了这么多年,一直无法击败乌拉。
可是这一次,在这个人族少年身上,她却看到了希望,一个替妹妹报仇,更是解救剩余族人的希望。
一同向着神坛方向而来的,还有老族长。
不同于刀蛮那样,知道了赵南星的真正身份,他是在树屋里找不到赵南星,想要来神坛继续祈求乌拉。
当看到赵南星和乌拉厮杀时,老族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南星根本就不是神,他们拜错了人,难怪不管向赵南星进献多少童男童女,他都不吃,难怪即便献上了那么多孩童,天罚也还是降临了。
刀蛮防备地看向老族长,如今赵南星和神明乌拉的战斗,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刀蛮生怕老族长帮助乌拉,偷袭赵南星。
那位被深红色火焰灼烧的老者,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孩子,你以为我生来就喜欢迫害自己的族人吗?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该死的乌拉完蛋!”
这位白发、白眉、白须的老者,向刀蛮讲起了他们这一族的起源。
他们本来是上古蛮族,当年家园遭受凶兽的侵袭,无法再生存下去,有一个神秘强者出现,将族人迁到这座岛屿,并和他们定下约定,要蛮族永生永世居住在这里。
初代族长,曾经问过神秘强者原因。
他答道:“因为你们心思纯粹,本座需要你们一族纯善的生机,来镇压一件宝物的邪气。”
刀蛮:“那个时候,我们就需要向它进贡童男童女吗?”
老族长摇摇头:“我们一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和神秘强者的宝物一向相安无事,他当初提出来的条件,也只是我们生活在这里,但十三年前,这一切变了。”
当时,老族长突然收到一个来自乌拉的托梦,要他进献童男童女。一开始,所有人都是拒绝的,他们义愤填膺,砸烂了神火的祭坛。
可是天罚降了下来。
所有族人都陷入了这可怕的火焰灼烧之中。
要么,只死童男童女。
要么,全族都死去。
老族长只能艰难地做出牺牲孩子的决定。
但人岂能与虎谋皮?乌拉的胃口越来越大,起初只要三年一个孩子,后来变成一年一个,再后来是半年一个……
“我们不是没有反抗过啊!可在一次又一次地天罚中,所有蛮族人都被磨平了棱角,献上了自己的孩子,这是他们唯一能为族人做的,让乌拉吃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别人的孩子。阿蛮,你是唯一一个,一直到现在,还在坚持反抗乌拉的蛮族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赵南星频频拒绝童男童女后,族人才会想到把刀蛮献给祂,他们以为,乌拉是要杀掉刀蛮,才能平息怒火。
老族长双膝跪地:“我是罪人啊!蛮族的衰落,自我这一辈始。”
今天晚上,如果没有遇到赵南星,刀蛮实则做出的是和老族长一样的决定,原因也和他一模一样。
没有谁比谁更高尚。
区别无非是,有没有被逼到那个份上。
刀蛮双目一转不转,紧紧盯着赵南星。
赵南星和乌拉的战斗凶险无比,每一次,刀蛮都以为赵南星要输了,但每一次,他都取出了新的灵器应对。
这场打斗看似极快,每一个动作发生的令人应接不暇,看上去眼花缭乱,实际上,赵南星却做的有条不紊,他那看似杂乱的步伐当中,暗藏着玄机。
最后一步落下,只听得那少年高喊一句:“收!”
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沿着八卦的方位升起,将乌拉化作的那一朵莲花火焰牢牢束缚在正中央。
赵南星像吃糖豆一样磕丹药,把一瓶丹药哗啦啦倒进嘴里,“再有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它就能被我完全封印,到时候,你们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天罚不天罚的了。”
随着莲花火焰被禁锢,老族长身上传来的灼烧感渐渐减弱,他的眼里盈满泪水,对着赵南星郑重地叩拜,“乌拉!”
赵南星:“停停停!别对我叫这种古古怪怪的称呼,我可不是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修炼者,刚刚金丹初期。”
刀蛮为他翻译,老族长哭着哭着,笑了出来。
封印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快要收网的时候,赵南星再次给姜白石传讯,告知他,自己这边的事情快要结束了,询问去哪里找他们汇合?
桐城秘境。
阳光很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刚刚吃了一整条鱼的叶芙,昏昏欲睡。
忽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如同奔雷一般,响彻整片大地,一座通体青黑色的宝塔,缓缓拔地而起,直到高到耸立云霄!
那宝塔共有九十九层,好似一把利剑,划破苍穹!
它就矗立在秘境的正中央,带来的压迫感十足,任何人哪怕不抬头,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
在它的正门口,悬挂有一幅牌匾,匾额上方方正正地写着三个大字——炼器塔!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新的传承机缘出现了,快冲啊!”
云中子却有些茫然:“本君不记得这座炼器塔了。”
这并不奇怪,他并不是云中子本人,只是一缕残念复苏而来,继承的来自本尊的记忆,实在是太少了。
这次来桐城秘境,为的就是让叶芙参加历练,有机缘出现,当然是一件好事,姜白石立刻做出决定:“我们去看看。”
他给赵南星回复传讯:[炼器塔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