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方对暮云裳突如其来的话为之一怔,他不敢相信的后退一步。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事,竟让师妹如此恨他,甚至不想看见他。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当年师妹突然不告而别。
明明前一日他们还在为大师兄庆祝生辰把酒言欢,怎料等他醒来已经是两日后。
却不见了师妹的踪影,师兄说是师妹家里有事,来人将师妹接走。
只是他酒量不好,直至今日才醒来,错过了与师妹道别。
师兄让他安心等着师妹,师妹还会回来的,他也信了他的鬼话,竟然没有着急向师父去求证。
两月后他等来的不是师妹,而是师妹已经嫁为人妇的消息,那一刻他心如死灰。
他不明白,师妹明明心系于他,他也钟情于师妹,为何就几日的功夫,事情竟走到了无法为挽回的地步。
自那以后,他在师兄的劝导下渐渐放下了件事,师兄说师妹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他。
但是他不信,他虽然嘴上不再提师妹,但是心里从未有一刻将师妹放下。
也许真的如师兄说的那般,他配不上师妹,师妹值得嫁给更好的人。
于是他潜心学医,废寝忘食,想着有一日自己一定要闯出一片天地,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历经数载,他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他以为这次终于可以站在师妹的身旁,却不想师父告诉他师妹家里突遭变故,师妹也撒手人寰!
也就是在那一年,师父离世,他没能去见师妹最后一面。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师妹真的离开了人世,所以,他离开了玄医谷,将玄医谷交给了小旬那个老实人。
谭方抬眸看向慕云裳那单薄的背影,心里钝痛。
他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师妹,终究还是离他那样遥远。
他们虽然看得见彼此,却再也回不到当年。
“师妹,师兄不知道该如何同你解释,也不知道要解释什么,你……珍重!”
谭方收回想要触碰慕云裳肩头的手,垂眸片刻,缓缓转身。
一袭清冷天青色长袍,和本一丝不苟的头发,在萧瑟的秋风里翻飞舞动。
亦如当日那般心如刀绞。
慕云裳轻轻闭上了双眸,又倏地睁开,猛然转身,从衣袖里面掏出一封泛黄的书信,摔在了谭方的身上。
“你不是想死得明白吗?那我就成全你,这封信你应该不陌生吧?你一直追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
你自己做过的事,你都不记得吗?你的心被狗吃了不成?”
慕云裳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积怨都通通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她回来看见荣嬷嬷的时候,就偷偷跟她私下里相认,荣嬷嬷也将她留下来的东西交还给了她。
这其中就包括那个令她痛彻心扉的信件。
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嘴里说着深情不移,海誓山盟,转眼就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
他还不如叶建云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竟然好意思让她珍重!她没法珍重!
躲在门外偷看的叶南栖也被慕云裳这猝不及防的一吼吓了一跳。
她竟不知母亲还有这样的一面,她一直以为母亲都是那种温婉,不问世事的性子。
包括这几日的相处,也没见母亲发过一次火,果然,女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最容易爆发脾气!
叶南栖挥挥手,让揽月将人这院子附近的人都遣了出去,她自己则是一脸好奇的继续扒门缝。
揽月回来后还贴心的带了把椅子,省的她们家王妃吃瓜累到!随后识趣的走到远处等着。
叶南栖默默给揽月点了个赞!不愧是她的贴心管家婆!
谭方意外转过身,看着忽然有了情绪变化的慕云裳,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封信。
他不记得自己给小师妹写过什么东西,唯有一次一时兴起,写了一首诗,送给了师妹。
难道是那首诗,不过,一首诗何至于师妹这样生他的气,那时师妹收到他写给她的诗,明明一脸欢喜。
就算现在不喜,这首诗也罪不至此!
慕云裳将信甩给谭方后就转身大步回了屋子,“砰”的一声,重重将门关住。
谭方不解,但还是将信件拆开,这封信已经有些年头,薄薄的一张纸经过岁月的沉淀,越发沉稳。
信封上的云儿亲启几个字确实像是出自他手,但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摊开信纸,入目的竟不是当年那首拙作,而是一段绝情彻骨的话。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信上的字,左右翻看,如五雷轰顶般难以接受!
他终于明白当年师妹为何不辞而别,一走就是天人永隔。
也知道了师妹为何如此生气,对他横眉竖眼,冷若冰霜!
他竟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
白相无,他的好师兄,竟然将他和师妹坑的这般苦,天杀的东西,他不得好死!
谭方一把丢下手中那张废纸,一步跨上慕云裳门前的台阶,却又因为太过着急而踉跄了一步。
一头栽倒在慕云裳的门前。
慕云裳就在门后,在谭方倒地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但又按捺住自己的手,不去管他如何。
“云儿,你将门打开,听我跟你解释!”谭方没有起身,直接伸手拍打着慕云裳的门。
“你走吧,我不想听你说任何一个字!”
“云儿,那封信根本就不是我写的,是白相无,一定是他在搞鬼,你相信我,我不会这样对你!”
谭方言语间难掩激动,他现在恨死了那个害他和师妹分离这么久的罪魁祸首。
“呵~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若果真的像你所说,那为何你迟迟没来找过我,我给过你机会!”
慕云裳的眼泪终究是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没人知晓她这些年的委屈。
“不是这样的,云儿,不是这样的,是师兄不好信了白相无的鬼话!”
谭方心急得不行,又不知该怎样说起。
“那件事你又想如何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