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主任在这一行深耕多年,“江湖”上的同行们差不多都是什么类型的人,什么行事作风,都再清楚不过。
他余光瞥见对方的动作,知道肯定是要背地里搞小动作,比如跟着他们明景的人之类,心中却毫不在意,只淡定地微微一笑,尽显大佬风范——大多同行都是闻风而动,一般都要先有“风”,再去往深处探查,而葛家村的这股风,还没完全刮起来,就已经被苏时酒捕捉到深处了。
这半年多来,因为保密协议的缘故,明景的人一点风声都没透露,苏时酒也在一直琢磨稿子,反复打磨。
如今同行还在探查呢,他们稿子都能直接无痛发表了!
简直是领先一大步。
再想到手头握着的可都是旁人完全没有,再查都查不到的绝密资料,马主任心中乐呵呵的,满意地多看苏时酒两眼。
当初招人能聘来这么一位,是马主任近年来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苏时酒啊苏时酒。
可真是他的宝!
另一边,苏时酒并不知道马主任都在想些什么,他全身心都在关注着整个庭审现场。
关于这一场庭审,合议庭通过提出证据和对证据进行质证,当庭表明调查出的证据,全面查明案件事实等方式,为法庭做出正确的裁决提供了事实根据,而当事人也都对自己罪行供认不讳,根本没什么挫折,但依照流程走,还是耗费不少时间。
期间,苏时酒发现,高家人虽然并未来到现场,助理却在。
后者神色冷漠,身旁摆放着一份被牛皮纸包着的文件。
苏时酒心中一动。
他隐隐有所猜测。
而当审判长等人决定合议判决结果,处于休庭状态时,苏时酒立刻起身,他原本打算跟马主任说一声,却见有不少人将马主任团团围住打听问话,也是因此,这些人都没注意到那位助理。
思及此,苏时酒给顾殊钧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悄悄走去。
“你好。”
苏时酒率先打招呼。
那助理一愣。
他对苏时酒不眼熟,却非常非常眼熟顾殊钧——江城内,估计无人不知这位“大魔王”。
更何况高家与顾家有合作,高家的高扬少爷也跟这位顾总认识,因此,助理不敢随意怠慢,当即站起身。
“顾总。”他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你来这,是为了这份文件?跟高嘉远有关?”顾殊钧伸出手,直接将文件拿起来,递给一旁的苏时酒。
助理:“……”
苏时酒:“……”
草。
竟然是这么解决的吗?
苏时酒拿着牛皮纸袋,心想,难怪顾殊钧的风评并不好,瞧瞧,这作风,放到古代或是修仙世界,绝对是个作恶多端的大反派!
但面对送上门来,已经到手的东西,苏时酒当然不会辜负,他假装没看见助理的表情,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开了。
大致扫了眼里面的内容,苏时酒一怔。
这是一份断绝关系的协议。
断绝的是高嘉远和高家的关系。
那助理见状,破罐子破摔,也不再藏私,直言道:“高董以及高家,是绝对不会跟高嘉远这样的毒贩牵扯到一丁点关系的。”
“甚至……”
助理犹豫了下,看周围没人关注他们,才凑近一些,小声开口,“顾总不知道听说没,之前我家高总……也就是高扬,被人暗算过毒品相关的事,好在及时发现做了一系列补救措施,才没有酿成大祸。高嘉远暗中贩毒,积累了大量财富这事一出,高董立刻就怀疑,会不会是当初高嘉远想暗中除去高总,命人做的。”
苏时酒一顿。
当初高扬中招那件事,助理并不清楚内情,但苏时酒是全程参与其中的,他知道,或许毒品的来源和高嘉远贩毒有关,但进高扬的杯子,不会是高嘉远暗中谋害。
那件事情,只是巧合而已。
那助理继续道:“最开始我们高董还怀疑是不是搞错了,高嘉远怎么会干这种事呢?所以去局里求情,后来才发现是真的。”
“虽说在高嘉远崭露头角,被高董看中带进公司的那些日子里,显得意气风发,高总似乎是被舍弃了,但高总到底是高董的亲血脉,也是高董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他道,“我们高董最注重这个,绝不允许出现手足相残的情况,所以当时气得差点吐血,当即就表示要断绝两人关系。”
苏时酒“唔”了声,表示理解。
心中却漫不经心想,老一辈喜欢剑走偏锋的人不少。
之前刚回到苏家,在被迫了解江城这些家族时,苏时酒就听说过,高家的这位长辈,曾经是羡慕过周家那种来钱方式的,只可惜自己后台不硬,知道干不了,十分可惜。
所以,对于高嘉远贩毒的事,苏时酒愿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认为对方指不定真没那么厌恶这种行为,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恐怕还有另外一层原因——今天高嘉远能为了攫取高家的利益,偷偷除掉高扬,明天就能为了利益除掉高董。
高董绝不会留这种潜在危险在身边。
至于这个巧合,高扬为什么没有主动澄清,大概也是利益相关。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一次,助理看向的人是苏时酒,“关于高嘉远和高家的关系,我知无不言,但高董之前就对我耳提面命,让我招待好各位,也请各位记者朋友们不要将视线着重放在高家身上……您看?”
苏时酒颔首:“了解。”
那助理隐隐松了口气。
——这位背靠顾总,要是真的跟他们作对,为了博热度,将公众视线对准高家,他们也没办法。
谁让大众喜欢看的,就是娱乐圈和豪门的各类恩怨情仇秘辛。
至于其他人……再有背景,也不至于比得过这位吧?多多少少都要给高家一点面子的。
只是连累他忙前跑后的……
想到这里,助理不由埋怨起高嘉远来。
“农村长大的就是农村长大的,穷乡恶水出刁民,没法,连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都敢做……甚至是贩毒!”
苏时酒蹙眉,下意识回眸看那助理,正要说什么,就听顾殊钧冷冷道:“你不用干了。”
苏时酒一怔,拉了下顾殊钧的袖子。
那助理也愣住,懵懵地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