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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京最为繁华之所当为中街地段,周围一座座勋贵府邸便是此地富贵最为明显的象征。

落座于中街的府邸无不大气精致,奢华的装缮风格将府邸主人们富贵的社会地位展现的淋漓尽致。既是显贵之地,平日除了本就住在这里的贵人外,少有外人来往,可今日那宽敞的路道上,却站满了身穿鹰爪黑袍的怪人,这群人面无笑颜,神情大多冷漠,眼底中还不时展现桀骜之色。

领头的人正是当今内监机教头沙东行,他领着人,迈着不疾不徐地步子走到梅府门前,朝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敲了敲。

“咚咚咚!”

敲门之声响起,片刻后,那约有三米高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身着粗衣的看门老仆探出了脑袋,“你们是何人?”

沙东行没有理会他,而是朝后方招了招手。

踏步之声随即响起,数十号内监机督卫冲了上来,将朱红色的府邸大门硬生生顶开了。

“你们疯了?”那看门老仆面露惊色,支支吾吾的道:“你们知道这是谁家宅邸吗?这是五军都督府梅都督的府邸,你们也敢硬闯?”

“嗡~”

沙东行抽出腰间佩刀,将那锋锐的刀尖抵在老仆脖间,“你他娘再废话信不信爷直接宰了你?”

那看门老仆瞬间傻眼,身子开始颤抖起来,“爷......您别为难我,我就是个看门的......”

门外的吵闹声成功吸引了府中人,身着貂皮大衣的府邸主人梅毅,正小跑着赶来,见沙东行把刀架在自家仆人脖间,火气瞬时上涌,“操你娘的,瞎了你的狗眼!敢他妈来老儿家闹事?”

“你们......”梅毅瞪着眼仔细瞧了瞧沙东行等人的袍服,猛地一怔,“你们是内监机的人?”

“梅都督。”沙东行将刀收入鞘中,朝着梅毅抱了抱拳,“在下乃内监机教头沙东行!沙某也是奉命办事,还请都督莫怪。”说着,他的语气骤降几分,“敢问贵公子梅守山可在府中?”

“你什么意思?”比起先前的破口大骂,梅毅显然收敛了不少,皱眉发问道:“我那儿子犯了什么事?值得你们内监机来拿人?就算他犯了事,这不也是刑部的活计儿?”

“贵公子案发了。”

沙东行揶揄一声,随后朝身后一众黑袍督卫下令道:“将要犯梅守山缉拿归案!”

“是!”

一众黑袍督卫犹如虎入森林般开始在梅府上下搜寻起来,只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便见数十位督卫从后院中将全身发软的梅守山提了出来。

“爹......爹!”被擒拿的梅守山面露惊慌,朝着梅毅嘶声大喊,“爹!你快救我!你快救救儿子!”

“就算是内监机,也不能随便拿人吧?”梅毅额头青筋暴起,瞪着沙东行,“今儿个你若不给我老梅一个交代,你们也不用出府了!”

沙东行闻言一愣,过了好半晌才笑出了声,“梅都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眼神蓦地一寒,声如寒冰般说道:“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内监机办事,只需向皇上交代!若阻碍内监机督查拿人者,可以谋反论处!梅都督,你确定要拦沙某吗?”

“你他妈......”梅毅只觉胸中怒火中烧,咬着牙想要说什么,却半天没有说出口来。

他虽是莽人,但形势比人强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内监机背后代表的是皇权,若自己真的对沙东行等人动手,莫说保他这不争气的儿子了,就连他自己连同梅家百号人口都要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最为关键的是,他现今已不是当初那个掌握五万飞燕军,实权赫赫的大将军了。

“带走!”

沙东行招了招手,带着一众黑袍督卫在梅毅不甘的目光下,离开了梅府。

……

“父亲,内监机的人来了。”

慕府之内,一青年男子望向后院躺在椅子上的慕谦,表情有些难看的说道:“他们是来抓二弟的。”

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慕谦的嫡长子幕孝平。

“让他们抓。”躺在椅子上的慕谦猛地睁开眼,那双如鹰般锋锐的双眸此时显露出一丝难掩的疲态,“终于是要来了......”

见父亲还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幕孝平面露急色,“父亲,就真让他们把二弟给抓了去?那可是您亲儿子,也是我的亲弟弟!”

“不然怎么办?”慕谦冷冷地看了儿子一眼,“抓你二弟一人,可保整个慕家。”说这话时,他的大手轻轻打颤,“若执意抵抗,咱们全家都得栽。”

幕孝平愣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

慕府外。

几名黑袍督卫已将吓晕的幕孝仁擒住,其中一督卫凑到沙东行身旁,低声道:“教头,这慕府可比梅府老实多了,说让咱抓就抓了。这慕谦老头子,就不心疼自个儿子?”

沙东行面无表情的回道:“所以说他慕老头子最是吓人。”顿了顿,他又望了一眼装缮大气的慕府,“咬人的狗,都是不叫唤的!”

……

大宣皇宫,永宁宫内。

龙榻之上,楚天耀正侧躺着与身边的洛长凝交谈。

“万岁爷,宫外传来消息,已将幕孝仁、赵春风、王遂和、梅守山四人拿下。”傅少卿从宫外跑了进来,朝着皇后与皇帝夫妻二人叩了一礼。

听到傅少卿的禀报,楚天耀与洛长凝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皇上是要对他们动手了?”洛长凝说着,从果盘中取出一颗葡萄放入楚天耀嘴中。

“是时候了。”楚天耀咀嚼着嘴中甘甜的葡萄,眯着眼笑了起来,“长凝,这事吧,还得你来办,毕竟朕现在正病着呢。”

看着洛长凝略有不解的眼神,楚天耀突地坐了起来,“你以为朕弄出装病这一出只是为了对付朝中这些乱臣贼子?”

闻言,洛长凝蹙着眉思索片刻,随即脸上露出惊色,“陛下,您的意思是......”

“朕受刺当天,西宁和益州的地方卫所就起了骚动。”楚天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有些人,是时刻等候着朕驾崩的喜讯呢......”说着,他从枕头下方拿出一件折子,“前不久朕让御史大夫宁中恒彻查工部军器司私造军器之事,已经有了结果。”

“原工部尚书钱永伦,暗中勾结齐王,为西宁藩军私造军器,已是不争的事实。”楚天耀脸上浮出怒容,“朕是要引蛇出洞,但引的不止是慕党这条毒蛇,还有一条更为骇人的巨蟒!”

洛长凝听后,心中惊诧万分,这些年来她知道慕党包藏祸心,可却怎么也没想到齐王也在暗中谋逆。那可是楚天耀的亲弟弟呀!望着眼前这个面露怒色,身子却有些单薄的男人,洛长凝心中泛起一阵心疼之色。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隐忍,外人说他怯懦昏庸,可又有谁能够知晓他这些年承受了多少?

“陛下......”洛长凝抚摸起楚天耀那俊朗分明的脸庞,声音哽咽。

“怎的?心疼朕?”楚天耀将洛长凝抱入怀中,神情变得温柔起来,“长凝无需担心,朕还受得住。”顿了顿,他脸色一正,说道:“那京城四少,就由你来处置,按你先前跟朕说的法子来。”

洛长凝点了点头,对上了楚天耀那饱含深意的眼神,夫妻二人相视而笑,口中不约而同的说出了一句话,“挑拨离间,逐个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