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是范安胆子小,而是这头棕熊太恐怖了,只是咬住他的肩膀来回甩动了几下,他浑身的骨头好像都散架了!
范平的伤比弟弟要好一些,但胸口处的疼痛让他知道,自己的肋骨怕是在棕熊刚才一踏之下就断了好几根,五脏六腑被挤压的疼痛还没有多少缓解,他双手捂着肚子,身体弓的像一只大虾,脑子里想着要赶紧逃走,可是胸腹疼的厉害,他只能用手轻轻揉着,等疼痛缓解一下然后再想办法逃走。
棕熊很快就回来了。
是拖着范东河的尸体回来的!
啪嗒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棕熊把范东河的尸体摔在了范平身上,一股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脸,范东河的脑袋被棕熊咬的面目全非,脖子都断了半截,简直是惨不忍睹。
范平微微转头,只看到了好友的半张脸,立时骇的他魂飞魄散,没敢再乱动,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他浑身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尽管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控制住,不要哆嗦,免得被棕熊看出来,可不管他怎么努力,身体还是哆嗦个不停。
不过,棕熊的注意力显然被弟弟范安的哭泣声吸引了。
范平在心里碎碎念叨着,希望弟弟能赶快闭上嘴,和他一样躺在地上装死,可是亲眼看到棕熊从黑暗的树林里把死去的范东河拖回来,范安早已经被吓的崩溃了。
身体上的几处枪伤疼痛异常,这让大棕熊的状态一直处在狂暴当中,听到范安哭泣的动静,棕熊怒不可遏,呕吼呕吼大声吼叫着扑向范安。
此时范安见庞大的棕熊朝自己扑过来,直吓得他蹬着两条哆哆嗦嗦的腿,一边往后退,一边口齿不清地喊叫着:“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妈啊!”
范安的惨叫声响了十几秒方才停歇,森林里重新回到安静的状态,就连虫鸣鸟叫声也静止了下来,只能听见棕熊啃食血肉的声音。
两支火把一支插在地上,一支插在一棵大树上,插在地上的那支火把在棕熊和三人的打斗中早歪倒在地,火苗已经不大了,树上的那支火把依旧哔哔啵啵燃烧的挺旺,照映出一副人间地狱的惨景。
范平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可他依旧一动也不敢动。
身上带着伤,在黑夜的森林里和一头狂暴的野兽赛跑,能跑掉的几率太小了,简直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听着耳朵里传来的声音,他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不止一个瞬间,范平想推开身上压着的范东河,抽出猎刀和这头野兽拼死一战算了,可是理智又告诉他,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除了给大棕熊多送一条命,没有任何意义。
弟弟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他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后带人回来干掉这只恶魔般的大棕熊,然后把照顾弟弟那几个孩子的任务负担起来。
亲耳听到自己的亲人就在几米远的地方,被一头野兽慢慢啃食掉,而自己完全无能为力,这真的是人世间最痛苦的煎熬。
半个小时的时间,对于范平来说,比半个世纪还要漫长。
噗通噗通的脚步声走了过来,范平紧闭着双眼,依旧一动不动的装死。
棕熊伸着鼻子在范平身上闻嗅了半天,又开始撕咬范平身上的范东河,不过撕咬了没几下就停止了。
地上的火把早已经熄灭,棕熊绕着树上还在燃烧的火把转了一个圈,昂起头冲着火把不满意的吼叫了几声,然后慢慢吞吞的走了。
想来是棕熊已经吃饱,对另外两个“死人”没什么兴趣了。
听着棕熊沉闷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消失至无声,范平才慢慢坐起来,推开腿上压着的范东河,慢慢蹲起身。
借助火把已经微弱下来的光芒,他看到了面目全非的好友,和不远处惨不忍睹,残缺不全的范安,眼泪又忍不住滚落下来。
看到一奶同胞的至亲变成这样,范平心如刀绞,可他清楚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这里的血腥味正跟随着夜风散发出去,在这样的暗夜森林里,只要火把一熄灭,蛰伏在附近的那些野兽立马就会循着血腥味赶来,到时候自己还是死路一条。
捡起地上的一把猎刀,一把还完好的猎枪,找到了那把手电筒,辨别了一下方向,范平强忍着伤痛和恐惧,咬牙走进了黑暗的森林里。
借助手电筒的光芒,他跌跌撞撞地行走在森林里,身后好像一直都有动静,回头看的时候,却什么也看不见,巨大的恐惧感淹没了他,范平都快崩溃了。
他认准一个方向,没头苍蝇一般乱跑,自从弟弟范安崴了脚以后,那个装着人参的背包就一直背在他身上,跑着跑着,一根树枝挂住了背包,这把他差点吓死,还以为有什么东西追上来拽住了他,慌乱间,他从背包里挣脱出来,继续没命的向前跑,棒槌固然值钱,可现在逃命要紧。
…………
再说几个人的家里人见天黑了,跑山的三人还没有回来,也着急万分。
屯子里的人基本都是沾亲带故的,听到三人进山没有回来,不多时就组织了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人们带上刀枪手电筒火把,一起去进山寻找。
也算范平命不该绝,他只是瞅了一个大概方向,就那么疯跑乱跑,竟然没跑错。
他的手电筒光芒黯淡,再过半个小时,恐怕就没电了。
听到人们呼喊他们三个人的名字,和队伍里猎犬吠叫的时候,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些放松了,身上一下子就没了力气,瘫软在一棵大树旁边。
他想张嘴回应,可是喉咙里干的像吞了个火球,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哆哆嗦嗦的举起猎枪,用尽全力扣动了扳机,枪却没有响,他干脆把枪扔掉,拿起猎刀嘭嘭嘭的敲击起了树干。
搜救的队伍带了几条猎犬,这几条猎犬首先发现了他。
当人们看到他的时候,被他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脸上身上全是血迹,衣服被树枝挂的破破烂烂,哆嗦的站都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