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严丰微怔,“……”
他看她一眼,尽管情绪上有所克制,嗓音还是有些微哑,“知道了。”
见她依旧盯着他像是不太满意这态度,又添一句,“下次会注意。”
陆曼曼知道就他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真正老实的,陷入感情是失去理智,但不是失去智商,他该有的心机城府还摆在那里,那么亲密自然地把她搂抱到身上,可能是一时得意忘形了,更可能是趁她某个心防松懈的瞬间逮住机会趁虚而入。
陆曼曼是挺喜欢他,喜欢分为两种,一种是原始的吸引力,一种是权衡之后的选择,他从一出现不管脸身材还是身上散发出来的荷尔蒙,就天然对她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让她颇为着迷,但她能因为他放弃一整片森林吗,答案是不能。
所以更得留意。
她盯了他半天才挪开眼。
“说吧。”
周严丰在黑暗中垂下眼,“人从出生落地就跟社会建立了关系,这关系有血缘上的父母关系,各种兄弟姐妹亲属关系,这些关系是人连接外界的纽带。”
就在陆曼曼以为他要来一堂什么社会关系学时,听他话音陡然一转道,“你不一样,你是真正的赤条条来没有牵挂,你跟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没有纽带,起初带着体验的心理也没什么大问题,长此以往你会发现你缺乏心理上的寄托,这种缺乏不是你将来可以赚多少钱,过上多么好的生活来弥补的。”
陆曼曼听明白了,但是,“你是不是想当然了。”
她扭头道,“将来我也可以有丈夫,有自己的孩子,怎么会没有寄托。”
周严丰反问,“你会吗?”
他稍微凑过来,轻声问,“如果会,我可不可以提前插个队,我会比任何人都爱你。”
陆曼曼无语,“我的意思是说你那么做的时候,你怎么会预料我将来没有丈夫和孩子,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周严丰,“考虑的是有些长远。”
陆曼曼没有任何反应。
他默了默道,“总之人是群居动物,血脉相连的亲人最适合建立心理上的情感寄托,你是有些……”
他想说冷情冷血,转念换了个好一点的词语,“自我,但对芝芝很喜欢,大概因为小孩子真诚不设防,你姐姐性子你现在应该是很了解的,她性子温柔柔弱无害,是像菟丝花一样需要依附才能生存,你强势又有本事,只要你对她好一点点,她就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好。”
他最后道,“她会是你心底的柔软,也会是你的羁绊,你的寄托。”
他脉脉地望着她。
陆曼曼才不会被他三言两语蛊惑,“那时候你还没确定心意吧,与其说什么羁绊寄托,不如说你利用我们血缘上的关系,想制约。”
周严丰,“……”
已经过去的事陆曼曼不想计较,转头就问他,“你知道我姐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明明一个大小姐,为什么那么不自信,今天还说什么她没那么好,找对象也是没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周严丰似乎被打击到了,脸扭到一边呈现一种摆烂的心态,“不知道,不关心。”
陆曼曼还治不了他了,爬起来就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你们真没点什么?”
周严丰果然就不会没有反应,她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他就不假思索道,“没有。”
陆曼曼轻笑,“我感觉有。”
她道,“我姐姐那样的人,从婚约成立起她就一定是把你当做了未来可靠的丈夫,尤其你长这么好,从小优秀到大,她对你不可能没有丝毫感情,你做事一向深谋远虑,也会主动去跟她来往,主动建立一些感情,以保证婚后夫妻感情稳定。”
周严丰在黑暗中喉结吞咽了吞咽,长久地凝视着她,说不上生气还是什么。
好半天才说道,“你大可不必这么抽丝剥茧。”
“我那时才多大,没有你想的那么深谋远虑,我们有婚约只是恰恰好我母亲跟她母亲是手帕交,就像我恰恰好遇到你,我们才有了交集,我母亲喜欢她,她母亲喜欢我,她性子好,我想当然地认为她会是很好的妻子,我们确实有过来往,是我想知道她的婚姻观是怎样的,跟她探讨过一本书的两个主人公……”
“你想知道书名我也可以告诉你,陆曼曼。”
陆曼曼捂了捂耳朵。
“谢谢不用。”
她道,“你别激动,我是想说我姐姐那时候可能还等着你,但是她没有,她跟那么个人结婚了,她为什么不再等等你,是不是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问题又绕了回来。
周严丰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提早地好好回答她,他干脆敞开了说,“我当时上面和身边人都催得紧,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又结婚了,短期内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才不得已同她妹妹商定了协议结婚,当时去接她妹妹见过她一次,她改变很大,性子还是跟从前一样柔弱无害,但有些畏缩怯懦,我有点不太放心,她毕竟是我曾经的未婚妻,还是我母亲好友的女儿,我询问她是否需要什么帮助,被她拒绝了,之后我就调查过一些……”
陆曼曼不由问,“调查到什么?”
“她父母被批的时候她就在身边,应该是受到了惊吓,去了农场后父母劳动力不太行,日子过得拮据,需要低下头向别人祈求一些帮助,尤其父母亲不行的那两年,承受了太多,父母亲不在了,有人上门骚扰过,后来严大宽追她追的紧,农场所有人都认定她是严大宽的人,走在哪里都有人开他们的玩笑,她百口莫辩选择嫁给他。”
陆曼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怪不得她姐姐会懦弱到那个地步,原来认命了,不会抗争了,连说出自己真实想法都需要勇气。
陆曼曼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慢慢引导她。”
如他所说,她确实成了她的羁绊。
周严丰见她不说话了,抿了抿唇,“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没有帮她。”
陆曼曼看他一眼,“不知道,不关心。”
把话送还给他。
周严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