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柏笑着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一脸的怜爱。
小女孩正是已经五岁了的宝儿,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印花小襦裙,头上两个总角丸子发髻上,挂着两个小铃铛。
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家中一切可好。”
“回老爷,都平安无事!”
周长柏把宝儿一捞抱在了怀中,“宝儿,回家了!”另一手则牵着自家的媳妇儿,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走去。
跟在身后的陆大郎面容微黑,已然长成个俊朗的少年郎,因为长期练武,身姿异常的挺拔。
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的,此时也是一脸欣喜。
走到内院,周长柏一眼就看到了陆童生正端坐在厅堂,青丝中掺杂着些许的白发,一脸的严肃。
对面坐着个俊秀的小少年,正在奋笔疾书。
到此时,周长柏才微微的内疚起来,是了,他还有一个老爹和小儿。
时间长了,有点忘了。
于是把宝儿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一下子就跪下身去,“不孝儿拜见父亲,因儿外出迟归,让父亲挂念了!”
说完,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陆大郎见状,跟随在身后跪拜。
俊秀小少年立刻侧身,也跟着跪了下去,脸上带着些微的惊喜,“见过爹娘,您们一路辛苦了!”
陆童生长久面无表情的脸,此时也带着些激动之色,看向陆宴的目光满是欣慰,他站起身来亲手把人扶了起来。
随后,苏静书、宝儿等人全都上前见礼。
“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童生含笑着看向身后几人,全都神采奕奕,想来他们在大西北应没吃什么苦头。
白芨等人下去收拾行李了。
几年未见,周嬷嬷的精神尚好,只看着小宝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爱。
相比较其他人,小姐才是她一手带大的,有种说不清的情感。
林朗半年前回京述职,已调任北城府尹,大西北这三年即使偶有干旱,因为土豆与玉米的大力推种。
在大西北基本被普及了,功劳不言而喻。
知府范大人也终于晋级了,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大西北,而苏明堂却坚定地留了下来,并出任了雁北城的知府。
没想到,还娶了林朗的大女儿锦娘。
原以为锦娘会与陆大郎有姻缘的,没想到她竟然看上了文质彬彬,性格极其冷淡的苏明堂了,这次也留在了大西北。
家中下人全都屏退,只剩下周长柏、苏静书与陆童生。
苏静书没想到多年未见,父子俩议事还有她的事,只默默地坐在一边,听周长柏大概讲述了在大西北的点滴。
最后,陆童生才低声地问道:“当初你们功劳巨大,平定了西北边境的隐忧,知道为何皇上迟迟不召你回京么?”
看到周长柏微微地点了点头,又叹息了一声道:“想来你们在深思过了,自古帝王多疑心。”
当时人那么多,他们夫妻十级武者的身份根本瞒不住,说完,又看向了苏静书才缓缓地道:
“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有什么奇遇,总之在你击败了羌族圣象大祭司的那一刻,帝皇就对你们夫妻心有所忌惮。”
一门双十级武者。
如果在京都动起手来,或许连皇权也不好压制。
到此,夫妻俩都微微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京官还真不好做。
“如今之所以把你们召回,完全是因为你们在大西北勤勤恳恳,没有野心,三年的观察期,或许是对彼此的一种考验!”
夫妻对视了一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但这件事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他们的命就是稳的。
“所以接下来,你们得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尽量少与权贵相交,比方说……”
陆童生又看向了自己的儿媳妇。
在大凉山,他曾一度认为自己的儿媳妇是个蠢的,或许有一定的武力值,却不高。
在他刻意的忽略下,没想到夫妻二人能有今日的成就,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苏静书淡淡的道:“比方说青凌郡主么?”
“嗯,不仅仅如此!”
包括对陆宴印象极好的镇远大将军,一同经历风雨的北风,还有情同兄弟的林朗。
迟疑了那么一瞬。
陆童生便从身上,慢吞吞地拿出了一个布包,里三层外三层地解开,露出了一块碧绿透亮的玉佩出来。
苏静书夫妻对视了一眼,之前看到陆童生去卫国公府祭拜,夫妻俩便有了猜测。
这是要摊牌了么。
为此,夫妻不是原主,其实没什么期待。
觉得做简单的自己更好。
甚至,周长柏想劝父亲,把那玉佩收起来,做个念想就得了。
但见陆童生小心地在玉佩上摩挲了一会,才把它往前一推,淡淡地道:“宴儿,这是你的家传玉佩,或许,在某一天皇帝对你动了杀心的时候拿出,可救你一命。”
“我的家传玉佩?”周长柏带着迟疑,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周长柏不接玉佩,只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清瘦的老人,一字一句地道:“爹,别告诉我你不是我亲爹!”
空气中有那么一瞬的凝滞。
迟疑了半晌,陆童生到底是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些不重要!”
差点被宴儿带偏了,其实很重要。
与苏静书想的一样,周长柏,不,是陆宴其人,还真是卫国公府的血亲。
卫国公姓卫,陆宴原名卫长柏,原卫国公的嫡长孙,卫世子的嫡长子身份尊贵。
二十三年前,先帝刚刚登基三个月,就找了个由头,把一路扶持他上位的卫国公府以卖国罪给抄了。
全府上下三百六十多口鸡犬不留。
就连门房的老头都被推到了菜市口,生怕有遗漏的。
说到此,陆童生捏拳头,少有表情的眼眶带着一抹恨意。
他原是世子的亲随,也是卫长柏奶娘的亲儿,那一日,那一日恰逢卫国公府设宴,在前一刻卫长柏因为贪玩,爬上凉亭玩耍摔跌了下来。
当时摔到了脑袋晕了过去。
因家中太乱,害怕引得客人骚乱,更怕被国公夫人责罚,因此被奶嬷嬷喊来亲儿偷偷带出去诊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