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赶紧忙去吧,小心大队长一会再来砸咱家的大门,我一会好点就给你送水去!”
周长柏走了之后,苏静书缓了一下心神,半晌,感觉稍稍好受一些,便起来走进厨房,想到之前摘的野菊花和金银花已经炮制好。
于是她抓了些许的野菊花和金银花,直接泡在了两个暖水瓶中
想了想,家里没有冰糖,又把前段时间周长柏买回来的薄荷糖,剥了二十颗分别放了进去,揭开盖子让它放凉。
又拿了个喝水杯子,和两个碗,戴上草帽背着背篓就往村外走去。
八月中旬的天气异常的闷热。
村中人全都一趟趟穿梭在比人高的玉米地里,满脸晒得通红,加上玉米叶的厚爱,胳膊也是拉着一道道血印。
汗珠如雨点般地往下滑落,他们奋力掰着玉米棒子,全都堆在了土埂边上。
另一些人挑着箩筐,把满满一筐一筐的玉米往晒谷场上运。
本来周长柏想给苏静书争取看晒谷场的活,但却被乔艳、杨林云,农忙暂时不用教书的梁小静,以及村支书家看代销店的张莉四人承包了。
即使是大队长家的大儿媳王金玲,和媳妇周娥花也要出来掰玉米。
估计当时她们的内心也是崩溃的。
“哟,这不是娇滴滴的苏知青么,舍得下地来了!”
突然,一道嘲笑的声音自玉米地里传了过来,只见夏小青此时浑身是汗,脸庞黑瘦,抱着一大捆子玉米棒子正一脸阴郁地看向她。
就连声音都是沙哑的,仿佛喉咙已经冒出了火来。
看着脸色微带苍白的女子,却少了他们这样狼狈和疲累的样子,她的牙都快要咬碎了。
为什么那个二流子泥腿子没打她,为什么自己明明嫁了个有文化有涵养的知识青年,却被弃之如敝履,她好恨!
火辣辣的太阳在上空照射着,忍不住滴出声嘲讽。
“还是杨林云那个贱人命好啊,同样都是嫁泥腿子,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啊,去争去抢啊,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
许久未见夏小青见她变得更加的憔悴、刻薄,显然生活很不如意。
天热烦闷,即使苏静书此时不干活,在大日头底下也是汗流浃背,这个时候她懒得逞口舌之快。
恰好看到头发已经乱成了鸡窝的周大妮便问道:“见到你大哥了吗?要喝点水不!”
憨憨周大妮背上的背篓,比她的身体还要大两倍,已经被塞得满满地。
虽然疲累,眼睛却亮晶晶的,粮食啊,这么大丰收的粮食,回头他们家可以吃玉米饭了,可以烤玉米了,她偷偷地掰了一粒放嘴里,真甜啊。
“嗯,喝点!”
苏静书放下了背篓,把暖水瓶泡好的菊花茶,倒了一碗出来递到周大妮的身前。
周大妮的眼睛瞬时亮了,“咦,这是菊花茶么?”她大大地喝了一口,原来菊花茶如此的好喝,“真好喝,嫂子,感觉浑身都凉爽了。”
“噗~”苏静书轻笑出声,再好的茶都要慢慢调理的,又不是神丹妙药,哪有那么好的效果。
“喂,我和你说话呢,为什么不理我!”夏小青本就愤恨不已,接着就歇斯底里的大喊了起来。
把手中抱着的玉米棒子,全都摔在了地上。
泪流满面,一副狰狞的样子。
接着左右手,各抓了两根玉米棒子,朝着苏静书的方向就砸了过来,嘴里的声音似乎不受控制地大声哭喊着,“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你们都欺负我!”
“砰,砰!”两下,苏静书把玉米棒子用手荡开了。
看她那样子状似疯狂,突然就爆发了,仿佛最近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她的声音瞬时惊动了周围忙碌的人,全都一脸诧异地看着夏小青,只见她的双手一直在抖,牙齿咬在一起互相的磨动。
整个神情极不稳定,接着便坐在了地上大哭起来,而且是那种扯着嗓子,要多大有多大声的嚎啕大哭。
大花婶子也送水来了,看到她那样子吓了一大跳,于是低声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人,“不知道,突然发狂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梁七婶子,抖了抖水桶一样的腰身道:“大概是羊癫疯犯了吧!”
“啊,啊,你才是羊癫疯,你们全是疯子。”夏小青正大哭的时候突然暴跳起来,朝着梁七婶子就扑了过去。
一把抓花了梁七婶子的脸,随即抓住了她乱糟糟的大辫子,就撕扯了起来。
瘦小的身躯对庞大的身躯,以及手脚乱舞大喊大叫的夏小青,即使周围几个干活的农妇全都帮忙,也没有把夏小青拉下来。
这……
现实真的把她逼疯了么?
苏静书快速地上前,在夏小青的腰部轻轻一按。
“啊~”夏小青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叫,顿时两眼一翻,就晕厥了过去。
五组的组长正忙碌着,听到声音气急败坏奔了过来吼道:“又怎么了,闹什么?”
看着瘫倒在地的夏小青脸上更是郁闷,“夏知青这又是怎么了?”
两梁七婶子在家差不多跟山大王一样,哪吃过这样的亏,她摸了一把被挖得一道道血痕的脸颊,也‘哇哇’地哭喊着道:“这是个疯子,她完全疯了啊。”
“是啊,夏知青突然就犯病发狂了。”
苏静书趁机在晕过去的夏小青脉门上一按,却发现她脉息混乱,气虚,精神疲累迟呆滞,舌暗紫,血瘀,脉弦涩。
显然这人最近精神极差,受到了极度的刺激,身心疲累。
不知道是受了李文彬还是别人的刺激。
这样下去早晚疯魔。
这时,大队长也奔了过来,看到奄奄一息,面容憔悴的夏小青不由得大吼一声道:“梁大强呢,还不赶紧叫过来看看!”
随即看到了苏静书,声音瞬间低了几分道:“苏知青,她怎么了?”想到苏母的医术,大队长对苏静书带着几分的期待。
村里的赤脚医生说好听点是家传医学,说难听点,就是他的祖上曾经在镇上做过药童,稍稍懂点医理,平时去镇上有大队部开的条子。
能开到点感冒发烧和跌打损伤的药。
别的屁本事都没有,就是比普通人强点,混点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