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姓们的一片欢腾之中,阎晖等人被处决。
老邓头等受到欺压的环卫工,久久跪伏于地,泪流不止。
虽然感觉将这些人斩首有些惩罚过重,但对于皇帝为自己主持公道,确实感动无比。
监刑台后面有一把椅子,但是朱由校上了台后,就一直站立着,没有坐下。
他就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五颗头颅噗通通滚滚落地。
鲜血瞬间染红了木质地板,像那夕阳下最后一片残霞一样殷红。
有些事情,需要用鲜血来涂写,人们才会铭记在心。
但随着这巨利诱惑的潮水不断冲刷,这刑台上的血痕也终会逐渐消失,还有人会再次铤而走险。
这就是人性。
就像朱元璋当初颁布六十两处斩的反腐法令一样。
大明经历了二百六十余年,这条律令虽然不曾修改,但是这么多年来冒出的贪官,依然是数不胜数。
但朱由校不会因此而放松反腐力度。
他这天启大明,能清明时且清明,若有污秽侵扰,一力清扫就是。
月尚有阴晴圆缺,天下岂能杜绝污秽腌臜。
他朱由校既然能将海外诸敌犁庭扫穴,又岂会惧这国中些许跳梁小丑。
白日铁腕扫奸邪,晚间无兴弄云雨,一夜无活到天明。
次日,又是逢三例朝,群臣早早汇于皇极门。
不同于以往三三两两的说笑寒暄,此时的众人都是静立不语, 默默等待着皇帝到来。
昨天去陪驾监刑的众位大臣,除了温体仁一脸轻松外,其他人脸色都有些凝重。
之前有大案发生的时候,朱由校一般都是就案论案。
当时虽然也有不少人被抄家处斩,但案了事结,不再多做扩散。
但是昨天,朱由校竟然重提了洪武皇帝的六十两反腐律令,另外还增加了几条祸及妻儿的重罚。
这不由令许多官员想起了洪武时期的铁腕吏治。
洪武帝在位三十一年间,处置贪官多达十五万余人。
就这人数足够把现在大明的在职官员,全宰一遍了。
而且,朱由校还加重了对犯官家属和族人的惩罚。
更何况,六十两于现在而言,实在太少了。
这贪赃该如何界定?
以前锦衣卫制造的冤案,众臣早有耳闻。
他们认为今后因为反腐查贪之事,被波及到的人恐怕比洪武时期只多不少。
这着实令他们感到心忧。
温体仁则无所谓,反正他无朋无党无徒,孤臣一个,自身清正,何惧风雨。
静鞭三响,众臣纷纷登朝入殿。
“陛下驾到!”
朱由校拾级而上,坐于龙椅。
京城环卫工一案,虽已了结,犯官皆已伏法,但是每每想到辛苦的环卫工收到欺压,他就感到气愤难平,辗转半夜方才睡下,如今上朝,气色略显不佳。
百官山呼行礼毕,朱由校环视群臣,见他们多数面有忧色,却欲言又止,不由开口问道。
“诸位爱卿,面有忧色,不知何事困扰,但奏无妨。”
群臣闻言面面相觑不好开口。
温体仁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诸位大人认为,陛下昨日重定洪武《大诰》中关于惩治反腐的律令,太过严苛,唯恐波及无辜。”
他说着的这么直白,直接把其他人都给架了起来。
郭允厚急忙道:“温阁老,可不敢乱说!我等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一些官员也赶紧附和道:“对对对,温阁老,陛下面前可不能造谣啊!”
朱由校见到众臣如此表现,便知道温体仁所说不假。
“朕说过,若是犯官非法所得惠及妻儿,祸必及妻儿,反之则安然无恙。”
“你们的担忧大可不必。”
朱由校顿了顿,再次环视众臣缓缓开口。
“你们是不相信朕,还是不相信朕的锦衣卫”
说着语气忽变凛然:“亦或者,你们有谁心中有搜刮民财、贪赃枉法的念头?因此恐惧!”
此言一出,群臣震恐,纷纷噗通伏地大拜。
“臣等不敢!”
“臣等不敢!”
有些人吓得双腿抖如筛糠。
朱由校豁然起身,指着众臣道。
“朕告诉你们!朕决不允许享受非法所得之人,在我大明不受任何惩罚!”
“朕也不会让任何一个欺压百姓的贪官,逍遥法外!”
“我大明外敌,不是被灭,就是宾服。”
“国内叛乱早已平定。”
“朕只想和诸位一起好好建设大明盛世,让咱大明的百姓都能富足起来。”
“谁要是胆敢贪赃枉法,欺压百姓,那便是与我朱由校为敌!”
“与朕为敌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温体仁见状赶紧拜道:“老臣愿肝脑涂地,助陛下再创大明盛世!”
众臣闻之,纷纷附和:“臣等愿肝脑涂地,助陛下再创大明盛世!”
朱由校一口气说完这些,见到众人表态,这才舒了口气缓缓坐下。
当有孙康旺出班奏道:“启禀陛下,截至上朝之前,臣已收到来自十个行省锦衣卫发来关于环卫司地方侦查情况的电报。”
“十个行省中,已有四个行省发现类似违法情况发生!”
“相关犯官,已按新律令处斩,剥皮楦草。”
“具体案件细节文案,散朝之后,臣立即着人整理送往刑部。”
孙康旺这消息一宣读出来,朱由校对此事虽已有心理准备,但是此刻闻之,也止不住面色阴沉。
刚才被他狠狠训了一顿后,群臣此时听到这一消息,更是不敢作声。
唯有刑部尚书苏茂相硬着头皮出班。
“启奏陛下,往日我大明疆土仅有两京十三省之地,发配边疆多在西域或者辽东边陲。”
“如今我大明已拥有神州、墨洲之地,更有欧罗巴诸多城池。”
“臣斗胆向陛下请示,今后人犯发配之地,当在何处?”
“这发配之地嘛?”
朱由校捻着颔下胡须思忖片刻,忽然想到一地,双眸一亮。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