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溢出，覆盖在了晏阳周身。
在这片血色的天地之中，这片黑色的气焰，看似无比地耀眼。
伴随着那道黑烟出现的刹那，那一直落在月轻尘空间内的海皇大人，身躯剧烈地再颤动了起来。
很明显……
他认出了对方的气息。
哪怕时隔万年，他也分明认出了对方的气息。
那，就是屠神者。
是当年曾经击杀了神的屠神者。
万年的时光下来，屠神者早已消失不见。
海皇万万没有想到，还能在此见到它。
“屠神者大人！！”空间之中，血神链捆绑之下，海皇还在剧烈地挣扎着，咆哮着，怒吼着。
他嘶吼着，想要让屠神者听到他的声音。
但是，他的声音才落下，白玉蛟龙跟寒魄冰龙又再狠狠一个撞击。
“闭嘴吧你！再吵吵，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白玉蛟龙纯白的瞳眸之中全是说不出冰冷。
海皇：“……”
他愤怒地攥紧着拳头。
他现在只在等……
等着那至高无上的屠神者大人能够发现月轻尘的身份。
等着屠神者大人能将月轻尘击杀！
海皇凝神，屏住了所有的呼吸看着外头。
此时此刻，月轻尘清楚地听到了空间内来自海皇大人那愤怒的呼唤。
她微不可见地动了动眉梢。
下一刻。
她往后微微退去一步，看着晏阳以及她周身涌现出来的那道黑烟。
月轻尘双手负于身后，早已不着痕迹地握紧——
屠神者……
又见面了啊……
当初在九天之上，便是这屠神者推动策划了一切。
是屠神者帮助魔灵，偷走了轩辕苍的血脉，偷走了轩辕苍的身份。
也是这屠神者，帮助魔灵将宁姨镇压于黑暗河流这么多年。
若无这屠神者搅动风云，九天，乃至整个云顶天，断然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月轻尘垂下眼。
眼底若有若无地涌动出了些许雾气。
若是可以，她当真想现在就将屠神者彻底歼灭……
可是，她还不行。
当年的屠神者尚且能够将天地十二神全都歼灭。
让天地十二神全都陨落。
它的实力，深不可测。
它们甚至还有更多同伙在别处。
月轻尘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会一不小心就打草惊蛇了。
“海皇。”屠神者的黑烟一点点地闪烁出来，盘旋在了晏阳的周身。
一团团的黑雾凝聚，许久后，在晏阳的身后幻化作了一个人形的模样。
它打量着跟前之人，并未发现跟前之人身上的异常。
它望着月轻尘，哪怕如今只幻化作一团雾气，它也依旧一股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之感。
“海皇，许久不见，看来你在这里，倒是过得很好啊……莫不是这么多年了，你已经忘记了我？”
月轻尘心思千回百转。
很快，她的脸上涌动出了几许笑意。
此时她的样子看着跟海皇毫无差别。
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跟海皇一模一样。
“屠神者大人……”
月轻尘微微垂下眼睑，淡淡地开口。
那团黑烟微微闪烁，随后有一道轻哼声从它的口中溢出。
“还以为你只顾着自己在这里逍遥快活，已经将我们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月轻尘笑。
“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不敢忘却了屠神者大人的。”
月轻尘并不能完全知道当年海皇跟屠神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含糊不清地说着。
屠神者打量月轻尘。
不知为何，它只觉得，眼前的海皇好似跟从前有了些许变化。
但是到底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海皇，方才，你是得到了神光？”屠神者神色淡动，却也不想跟海皇继续浪费时间，继续虚与委蛇下去。
他们此番前来这里，为的便是那道神光。
月轻尘的表情淡漠，看不出多余其余的情绪。
“不错。”
“既如此，那将那道神光，给我吧。”屠神者的声音瞬间抬高了些许。
整个人的声音之中，此刻带着几分激动跟颤抖。
它穷尽万年的功夫，总算再见到一抹真正的神光。
只要将神光融合，它的力量便能无穷。
而它也更有机会，复原其余的神魂。
黑烟缠绕在晏阳的周身，纵然只有一道烟雾。
但月轻尘还是清楚丢感觉到了从它身上释放出来的激动。
月轻尘依旧静静地站定在原地。
她悄然侧头，好似在打量着那黑烟。
“为何要给你？”
她眉头轻动，却是戏谑地问道。
屠神者压根没想到跟前之人会这么问，声音猛然一顿。
“海皇，你莫不是忘记了，当年你能留在这云海之境，全是因为我们屠神者的功劳？”
“你自己更是曾经宣誓过，会一辈子效忠于我们屠神者。”
“甚至于……你也早已是我们屠神者之中的一员了！”
屠神者的黑烟盘旋。
一道道的烟雾迷漫在晏阳周身。
那粗犷的声音，更是在这片血色的天地之中，听上去无比地刺耳。
好似要生生地刺穿海皇的神魂。
屠神者看似发怒。
相比之下，月轻尘却是淡定得多了。
“是么？可是……这神光，我早已经融合起来了呢……”
屠神者冷声道：“这简单！你先将神光献出，献给这个丫头。”
“等给了这丫头，神光自然会有一大半落到我的身上！”
它早已经跟晏阳之间定下了神魂契约。
只要晏阳能够拿到神光，它屠神者自然会能够吞噬掉一大半的气焰。
“哦？”月轻尘没有揭穿屠神者跟晏阳。
她只是再一步步地靠近。
“这丫头？她有什么资格？”
晏阳眯着眸子，控制住了满心的激动，她看着月轻尘，此番则是眼底一片尊敬。
“海皇大人，不瞒您说，我乃云霄师尊的关门弟子……”
“云霄师尊啊……”月轻尘更是笑的灿烂，“倒真是本皇的故人。”
黑烟微微一阵盘旋，继而道：“所以，海皇，不要再犹豫了。”
月轻尘身长玉立，站在前方。
血色的天地之中，轻风阵阵。
她那变换做海皇模样的身躯周遭，溢出了说不出的风华气焰。
她眯起眸子，浅浅地笑起。
“屠神者大人，你说的对……我的确应该将这神光献给你。”
“毕竟，若是没有你们，又何来今日的我？”
她缓缓地迈去。
而后落在了晏阳跟前。
她道：“姑娘，你要神光吗？”
晏阳此刻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好似飘在云端。
她怎么也没想到，幸福会来的这么突然。
神光，原来就这样唾手可得了。
“对。” 晏阳点头，漆黑的眼底涌动着说不出的热切。
月轻尘颔首。
“那就伸出手，接受我的神光吧。”
月轻尘压低着声音。
那有些沙哑清冷的嗓音，在这四方，显得极致魅惑。
晏阳望着眼前的海皇，一时之间有些懵了。
她抬着头，看着眼前的人。
却见眼前的人的眼底，涌动出了淡淡的红光。
晏阳才要动作，却是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袭来，将她完全地笼罩住。
还不等她再说一句话，她却好似瞬间心神被摄入。
“小姑娘，我可以将神光给你……”
“不过，你要告诉我，你为何要神光？”
“你也要吞噬掉那邪恶的神光吗？”
屠神者惊觉不妙，声音不满了起来。
“海皇，你要做什么？”
它怒声呵斥，声音之中全是不满。
甚至于有一道道的黑烟已经从它的身上再溢出，要解除掉晏阳身上奇怪的束缚力量。
只是，不等它的力量落下，从跟前月轻尘身上已经有另外一道气焰笼罩在了晏阳的身上。
生生地破开了屠神者黑烟的保护气息。
“你，回答我。”月轻尘再问。
晏阳的眼眸逐渐地变得恍惚。
她整张脸上涌动出了说不出的热切。
整个人的眼底，全是一片野心。
“我要神光，我要成神，我要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哦？”月轻尘笑了，“可是，神不是最邪恶的东西吗？又谈何尊贵？”
“小姑娘，你就不怕成了神，会被天下所不容？”
月轻尘故意问出这句话。
说话之间，她甚至再将一道神识探入了自己的空间，故意加高了这句话的力量。
空间内。
原本还在挣扎咆哮着的海皇，终于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安静了下来。
海皇瞪大了眼，静静地看着前方，似乎在等待着晏阳的应答。
这个姑娘……方才她说，她是云霄师尊的弟子！
海皇也想听听这个姑娘到底怎么说。
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周边是一片沉寂。
那黑色的烟雾还在不住地突破着从月轻尘身上释放出来的力量，想让晏阳恢复清醒。
但是，晏阳本就心性浮躁，心性不定。
在面对着神光的诱惑时，更是信心浮气躁。
月轻尘只是稍稍一凝神，就控制住了她的心神。
在听到月轻尘的问话后，晏阳却是睁开了眼，眼底全是极致的热切。
“邪恶？怎么可能邪恶？”
“这个天下，所有的人都在努力，都拼尽了一切力量想要成神，想要成为那最尊贵的存在！”
“晏阳！！”屠神者怒吼！
却是无济于事！
月轻尘站在对面，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
空间之内，海皇的身躯却是一点点地再开始颤抖了起来。
月轻尘深吸了一口气，又再言——
“可是，云霄师尊跟本皇不是这么说的呢……”
“他说，神最邪恶，神祸害了苍生……神虚伪狡诈……神要这个世界毁灭。”
晏阳虽然爱慕云霄师尊。
但是，她也是跟云霄师尊相处最久之人。
也算得上是最为了解云霄师尊之人。
再听着这话，晏阳却是一声低笑。
“怎么可能？师尊之所以厌恶神，不过是因为，他一直无法真正地成神……”
“但是，师尊也穷尽一辈子，在努力成神的……”
四方，死一样的沉寂。
月轻尘站定在对面，那握紧的双拳逐渐地松懈了下来。
空间之内，海皇完全地沉寂了。
不知过了多久。
月轻尘探入的那道神魂，终于再问起——
“蠢货，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