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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渊无所谓道:“邵姑娘放心,对于利民之事,我妹妹素来大方,这东西她定然不会藏着掖着的!”

沈慕渊说得很是坦然,上次给村民们修水利,可就花了她不少银子呢!

邵若兰见他如此,双目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正和几个妇人聊天的女子,她脸带笑意认真听着妇人们的谢意,时不时提醒她们几句屋内要注意透透气......

不知为何,个子明明还没那些妇人高的沈姑娘,却在人群中显得尤为高大一些,好似能放光一般。

沈乐菱听说邵若兰对这炕感兴趣的时候,并不意外,只是大方道:“不如若兰姐姐下午离开的时候,我安排两位匠人跟去,等将这手艺教会后,再返回便是了。”

邵若兰原本还想拒绝,但看她如此坦荡的样子,最终还是拱手谢道:“那我就替墨云城的百姓先谢谢阿菱妹妹了。”

“家父墨云城威武将军邵振杰,日后阿菱妹妹若是有什么事,尽管让人来墨云城来找我!”

这是邵若兰第一次在沈慕渊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沈乐菱笑着应了下来,临走时还朝灾民们柔声道:“虽说还有几日就过年了,但大伙要是闲来无事,可以去汇平街的绣罗庄里看看,领些针线活做做,换些铜钱,等开春后手头也能宽裕一些。”

那些妇人一听,心中更是感激,他们逃难至此,手中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了,虽然沈县令给了他们一个避冬之所,但对未来的日子已及是迷茫得紧。

如今沈乐菱给了他们这个能赚钱的路子,实在是雪中送炭啊!

可沈乐菱说完这些依旧不罢休,“还有孩子们,年纪都还小,等年后,家父会找一个夫子前来,若你们愿意,让孩子们跟着去识得几个字也好。”

这下,那些有孩子的人,连忙拉着乖乖坐在床上的孩子给沈乐菱磕头。

沈乐菱如何喊起都阻挡不了,最终只道:“你们心中也不用过于着急,明年这无双县许多地方需要人手,到时候只要大家手脚勤快些,定然能活得好好的!若是想要回老家的,我父亲也绝不会阻拦的。”

沈乐菱说这些的时候,邵若兰偷偷看了眼沈慕渊,见他看着自家妹妹如此说,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满脸的认同。

仿佛,在这前面讲话的本该就是沈乐菱一般。

......

午膳的时候,沈文贞和江氏特意招待了一番邵家姐弟,不仅是因为他们是沈慕渊带回来的朋友,更因为邵若兰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四品武将的儿女到他一个七品芝麻官家中作客,沈文贞不出面如何能说得过去。

吃过午膳后,沈家兄妹便出城送邵家姐弟离开。

不想在城门口,邵若兰到底没能忍住,对沈乐菱道:“阿菱妹妹,可否与你私下一聊?”

莫说沈慕渊和邵旭升觉得奇怪,就连沈乐菱也有些不明所以。

二人策马到了离众人五丈远的地方,邵若兰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阿菱妹妹,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情着实想不明白,想请教一番,若有冒昧之处,还请阿菱妹妹勿要见怪!”

沈乐菱心中疑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问题,让原本应该和檀云一样勇猛的女将军,如此扭捏,“若兰姐姐请问。”

出于谨慎,沈乐菱只说请问,没说自己到底会不会见怪。

邵若兰没有在意那么多,而是紧紧地盯着沈乐菱的眼睛,问道:“不知阿菱妹妹是如何看待,女子应当在家相夫教子、不该抛头露面这件事?”

说完邵若兰便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直接,容易让阿菱妹妹误会自己在说她。

谁知沈乐菱听完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

她笑得爽朗而放肆,却让邵若兰十分摸不着头脑,一股恼怒油然而生。

终于,沈乐菱止住了笑声,“若兰姐姐难道就是在为这事而苦恼?”

邵若兰抿着嘴不作声。

见她默认,沈乐菱看向一旁好奇地看着她们的沈慕渊和邵旭升,又转头歪着脑袋笑得一派天真。

“若是江南的女子如此问我,我或许会答,女子自来主内,将内院管好,自己的方能有安身立命之所。”

“若是京中女子问我,我或许会呆呆答,自古男子为天,女子自当相夫教子,谨遵三从四德,以夫为天。”

“但若是若兰姐姐问我...”沈乐菱故意拉长了尾音,停顿了片刻。

“若是我问,你当如何回答?”

沈乐菱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答道:“若是若兰姐姐相问,我会说,谁愿意在家相夫教子就谁去!而我,这一世,绝不会因任何言语而再束缚住我自己!更别妄想我将自己的下半生全都依附在一个无亲无故的男子身上!我,只会做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她说这话时,脸上全是坦荡,是不加掩饰的桀骜与狂放。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言语,对邵若兰来说有些太过张狂,沈乐菱又道:“如今我的爹爹、母亲、大哥、弟弟,全都在我身后支持着我,我也相信,比起世俗中女子应当如何生活,他们更希望的是我过得开心快乐!”

邵若兰听到她的话,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最后化作无尽的羡慕的惆怅,“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伯父伯母一样。”

“其实一开始我爹爹和母亲也是不愿意我经常出门的,特别爹爹,但他不敢说我,每每都是让我母亲来与我说道,但如今,他们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兰姐姐,你可知这是为何?”

邵若兰摇头。

沈乐菱嫣然一笑,“因为,我让他们看到了我的能力!”

思忖片刻,邵若兰突然向沈乐菱拱手行礼道:“多谢阿菱妹妹指点!”

此时邵旭升在不远处问道:“沈大哥,你说我姐姐和沈姐姐在说什么呢?”

沈慕渊耸耸肩,他哪里知道。

只是漫天的白色之间,一红一黄,两个少女坐在马背之上,笑得张扬而肆意,沈慕渊的目光一时有些挪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