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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夫人给老夫人请完安后,沈慕青带着沈乐玥也站出来给舅母请安,随即十分自然地坐在了老夫人身侧。

沈慕青原本是想将沈乐萱也带出来的,但她刚刚捕捉到沈乐萱偷偷透过屏风看张翰飞时,心中了然,这关在深宅大院的小姑娘,怕是已经被自己种下了情根了。

毕竟昨日表哥上榜之后,自己可是特地让人传到了她耳朵里了。

看来一会自己还得找个机会,让这妮子好好和表哥说说话。

当然,还有她的五妹妹,今日哥哥答应他一定会将李尚珽带来的。

她定要好生安排一番。

仔细想来自己还真是个不错的姐姐,如此优秀的两个男子,全给自家姐妹留下来了 。

张夫人来了,这张翰飞自然也跟了过来。

昨日之前他是真不想来的,一来还是有些怕面对表妹,二来昨日父亲对他所说的话,实在是让苦读十数年圣贤书的脑子,一时根本无法接受。

没想到骄傲如自己,最终居然是用这种方式中的进士。

他心中苦闷,又不知能向何人诉说,这才又想到了表妹。

他们毕竟如今,也算是这世上最为亲密的关系了。

看着从屏风后走来的沈慕青,张翰飞只觉得自己原本愁苦的心中,突然涌出了一丝丝甜。

她就那样软坐在上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一身素衣长裙,但上面绣着朵朵娇艳的玉兰花,显得弱柳扶风,她似乎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一眼,却在与自己目光遇上时像个受惊的小鹿一般,吓了一跳。

张翰飞想到那夜表妹在自己怀中的风情,一时之间竟然失了神。

还是在一旁的妹妹张荔荷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大方地朝老夫人见礼。

老夫人昨日便得知他高中的消息,笑着向众人介绍道:“好!好!各位这就是我那亲家家中的好孩子啊,你们怕是不知道吧,这小子昨日还上了今年恩科榜呢,可是个有本事的!”

众人一听,惊讶张翰飞居然如此年轻的同时,那好听的话也像不要钱一般纷纷砸向张翰飞。

就连一旁的张夫人、张荔荷以及张鹏飞也没放过,全夸了个遍。

夸得张夫人眉开眼笑的。

张翰飞则面上一一谢过,但心底却空落落的,像是一颗石子扔进枯井之中,一直在掉落却不知何时是尽头一般。

众人正说笑着,一丫鬟前来在马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话,马嬷嬷俯身传给老夫人后,笑道:“阿青、阿玥,你们先回去坐着,你们大哥带了个朋友来给老身祝寿呢!”

沈慕青回屏风后,眼神若有似无地在沈乐萱和沈乐菱身上落了一下。

沈慕朗带着衣着华丽的李尚珽踏步而来。

今日的李尚珽依旧穿着昨日那件淡青色的锦衣,他的头发墨黑,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衬托出他发髻下白色脖颈的光泽,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坐在花厅的不少女子都屏息静声坐着,她们平日里甚少能见到外男,透过屏风的间隙偷偷看去,脸颊不由得一下子绯红。

这是哪家的公子,怎么生得如此俊俏。

随着他那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众小姐更是心中一动。

“子集见过老夫人,祝福寿安康,万事如意!”

老夫人见到这么俊的少年郎,心中也忍不住地欢喜,在听沈慕朗介绍着少年郎居然在今年的会试中考了第十三名,更是连声说好。

霎时间,这花厅之中众人的夸赞由全朝李尚珽飘去。

倒是让张家等人心中很是不舒坦。

特别是原本就心虚的张翰飞,他看着进退有度、有礼有节的李尚珽,心中一阵涩意。

上次见到这学子还是在陈祭酒的文会上,当时他还穿着一件半新的衣袍,虽然极力掩饰,却还是能看出他些许的窘迫。

这才过了多久,不想此人成长得如此迅速。

若是他张翰飞也靠着自己的实力拿到的这个名次。

即便是技不如人,他也甘之,但连这偷来的名次都比不上一个区区农家子,这让他心中如何不难受。

李尚珽身形挺拔地站在花厅中间,眼神“不经意”地朝屏风的地方看去。

心中猜到,她便在哪里。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少女一身素颜,眉眼灵动,看到自己讶异道:“咦,哥哥你怎么没告诉我,这才子还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啊!”

自己头次这么近距离的见过这京中的大家闺秀,一时间,手脚都不知在哪里放。

“‘今我皇上,任人图治,日以实政,望臣工矣。’”面前的女子背诵完自己的文章,随后便信手“啪啪啪”地鼓掌起来。

“李才子,果然是当世豪杰之士者,志甚远也。”

如果这些夸奖还不能李尚珽完全心动,那当沈慕青说出那句:“而诞谩成习,诚有如睿虑所及者。”之时,李尚珽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慕青。

这世间居然有如此跟自己心意相通之人!

他一时只觉得面前的女子,像个从天而降的仙女一边,虽不是倾国倾城,一颦一笑却都能牵动他的情绪和心情。

第二日见面时,是她想要去遂州开些镖局,特意找自己问问这一路的情况。

自己尽力将所有的风景和所遇之事都讲得更生动形象一些,只希望能博她一笑。

第三次见面,自己特意打扮了一番,却不想一去便见她正看着屋檐上的麻雀默默流泪,自己心疼地问发生了何事。她只是摇摇头,摸摸擦拭眼角的泪水。

最终在自己的询问之下,她才终于用最淡然的语气说出:“只是觉得这样的自由日子,越来越少了罢了。”

只这一句,他便瞬间明白,眼前的女子并不想入那皇家。

比起荣华富贵,她更爱自由自在。

......

一直到最后一次,她没有出现,只让身边的丫鬟给自己送来了一套新衣裳,还有一封信件。

他知道,那女子一直犹如天边的月亮一般,皎洁而明亮。

虽然知晓,她已经被皇后指给了三皇子,但他心中却还是......

要怪,只能怪这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