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么说,高耀升不禁热泪盈眶,哽咽地说:“飞扬,我知道你孝顺,不想我受苦,但这是我应该承受的,你别管我了。”如果他不足以用诚意向夕家赎罪,他怎么保住自己的孙子,怎么奢望他跟夕雾重修旧好?
高飞扬见他一脸意志坚决的样子,更难过了:“爸,你是我亲爸,我怎么能不管你,睁眼看着你去坐牢,我做不到。”
“孩子,为难你了,但你得答应我,你一定要保住我们高家的血脉,跟夕雾好好过日子,就算我再辛苦,只要知道你们好,我就心足了。”现在没什么事能比让他们好更为重要了。
“我会尽我所能求得夕雾原谅,让她留下孩子。”夕雾已经答应他,她会考虑留下这孩子,这已经是很好的开端了。
高耀升脸上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说:“那就好,你记得多拍一些照片来给我看,孩子就不用带来了。”他始终是个罪人,他没有颜面看孩子,是他让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外公,他会在牢房里忏悔他的罪孽。
“爸,你真的打定主意不要律师为你辩护吗,有律师帮你辩护,情况会好很多的,等你出狱了,你就可以经常看到孩子了。”高飞扬不肯死心地劝说着。
“飞扬,你不用劝我,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你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你快回去吧。”高耀升不想他再在这里纠缠,便主动要求警员带自己回去。
“爸,你听我说,赎罪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不必选择坐牢坐这么久的,真的不必的,爸……”高飞扬着急地想要追上去继续劝他。
“高先生,里面不是你能去的地方,高老先生不想见人了,你就请回吧。”警员上前把他拦住,神情严肃地说。
高飞扬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沮丧的神情,既难过又担忧地说:“我爸的身体不好,他在狱中这么长时间,他一定撑不住的……”
他们高家已经支离破碎了,他真的不想看到他爸死在狱中。
“犯了罪的人都要承受法律的制裁,就算这是他的结局也是他应得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坏人做了坏事就应该得到惩罚,否则这个世界就没有规则可言了。
高飞扬更加沮丧了,神情黯然地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着外面走去,脸上尽是苦涩。
在医院里,夕雾正在睡梦中,她是被来巡房的护士惊醒的,她睁开眼睛,没看到高飞扬在病床上,顿时吓了一跳,着急地喊他的名字:“飞扬……飞扬……”
护士来巡房了,没看到高飞扬,皱了一下眉头问:“高飞扬不在病房里吗?”
夕雾伸手捂着还有些剧烈疼痛的手臂,迅速翻身下床,神情紧张地说:“是不是去洗手间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着洗手间走去,“飞扬,你在洗手间里吗,飞扬?”
她推开了洗手间的门,里面空空如也,别说人影了,连鬼影都不见一只,她着急地说:“飞扬不在病房里,他去哪了,是不是去做检查了?”她伸手敲了一下脑袋,不禁埋怨自己为什么睡得这么沉,连人不见了都没丝毫察觉。
护士看着高飞扬的检查单子,摇了摇头说:“他检查的项目是在下午,现在并没有要进行的检查项目哦。”
“那他去哪了?”夕雾顿时脸如土色,高飞扬刚从鬼门关里回来,身体还很虚弱,她真不敢想象,如果他在外面出了事该怎么办?
“对了,我在外面的椅子上看到了一束鲜花,应该是送给高飞扬的。”护士说着走出去,捧着一束盛开得娇艳欲滴的鲜花走进来递给她。
这鲜花开得很漂亮,这花的品种看起来也很名贵,像是进口的。
“这谁送的花?”难不成飞扬不在这里,跟这花有关系?
夕雾看到了花里有一张卡片,赶紧伸手抽起来,这一看,脸色顿时变了,这束鲜花竟然是谷可冰送的,上面还有她嫣红的唇印。
她的手一松,那一束娇艳的鲜花立即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漂亮的花瓣儿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见鲜花掉在了地上,护士赶紧弯腰,伸手把鲜花捡起来,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蓦地传来了一阵刺痛,她顿时吓了的惊叫了一声,赶紧抬起手指一看,只见那白皙的手指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正渗出鲜血。
“小心,花上有刺。”夕雾见她被刺到了,赶紧抽了纸巾按住她的手指,一脸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花竟然带刺。”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花接过去,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护士一脸无奈地说:“没关系,就刺了一个小口,我自己去消毒一下子就好,我看这鲜花开得这么漂亮,没想到竟然带刺,高先生的身体还很虚弱,你还是赶紧联系上他,让他快点回来,如果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我们可负担不起的。”
医生还没有给他开可以出院的单子,就算他私下离开出了事,他们医院也是要负责任的。
看着地面上的碍眼卡片,夕雾心里隐隐地紧揪着,慢慢收紧了拳头,咬牙:“高飞扬这个混蛋,让我留在这里陪他,他却趁着我睡着了跑出去找别的女人,可恶,我夕雾再理你,我就跟你姓。”
夕雾很愤怒,她抬起脚,用力在卡片上踩了几下,直到把唇印都给踩得变成了污迹,她才收回脚,带着腾腾的怒火准备走人。
她伸手拉开房门,刚想走出去,一抬头却看到一脸神情黯然的高飞扬,顿时怒:“让开。”
她不想再理他了,她要走,走得远远的。
刚从外面回来的高飞扬,他刚伸手想开门就看到门打开了,看到一脸怒容的夕雾,顿时一愣,赶紧抓住她的手臂,一脸懵地问:“老婆,怎么了?”
夕雾怒不可抑,强忍住想一巴掌打过去的冲动,咬牙:“我怎么了,我倒是想问你怎么了,我还在这睡着,你甚至都等不及我醒来就去找别的女人,高飞扬,我就知道我不能再相信你,我不会原谅你了。”
高飞扬一头雾水,一脸无辜地说:“老婆,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有去找什么女人。”他怎么可能去找别的女人?
“没有?”夕雾冷笑,转身,伸手指着地面上的卡片,冷冷地说,“是啊,不用你去找,你是高家的少爷,只要你勾勾手指头就多得是女人送上门来,包括这女人。”
夕雾说完还不解恨,来到那卡片前,抬起脚又狠狠地踩了一脚。
“老婆,冤枉啊,除了你,我哪里还敢招惹别的女人?”高飞扬赶紧走进去,低头看到地上被她踩得一塌糊涂的卡片,不禁嘴角抽了一下。
“你不敢,你可太敢了,你跟别的女人玩意去吧,我走了,你别来找我了。”夕雾说完黑着脸转身就走。
“老婆。”高飞扬见她当真了,赶紧伸手抱住她,着急地说,“你听我说,我刚才并不是去找什么女人,真的没有……”
“我不听,我不听,你放手,放开我,不然我揍你了。”夕雾握紧了拳头,一脸凶巴巴地瞪着他。
“我不放,我就不放。”高飞扬哪里敢放手,他这一放手,她还不像个小鸟一样飞走了么,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一脸委屈地说,“我真的没有去找别的女人,我刚才去了拘留所,我是去看我爸了,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拘留所,那里的警员可以为我作证。”
他一边说,一边抹了一把冷汗,幸好谷可冰来找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坐她的车去,否则跳进黄河洗不清。
本来正愤怒的夕雾,一听他是去了拘留所看高耀升,立即冷静下来,冷眼盯着他:“你去拘留所找你爸?”
高飞扬忙不迭地点头说:“我本来打算去劝他接受律师的帮忙,但无功而返,他坚持自辩,不肯用律师,他说,他想得到公平的审判,他用最大的诚意来向夕家赎罪。”
“他真的这么说?”夕雾有些惊讶了。
高飞扬难受地说:“是,他是真心的想赎罪,老婆,我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很需要你。”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吻着她的额头,只要想到以后不能再跟她在一起,他的心都碎了。
夕雾低垂着眼睑,苦涩地说:“不管他怎么赎罪,我爸都不能再活过来了,就算他一命填一命都是应该的,你别指望我能原谅他。”是他的冲动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高飞扬紧紧抱着她,嗓音低哑低沉地恳求着:“我不会求你原谅他,我只求你别离开我,老婆,我爸很快就会得到相应的惩罚,不如我们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夕雾闭上眼睛,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眼睛忍不住湿润了:“忘记过去,说得容易,但真的要做到,谈何容易?”
连续好几晚,她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被噩梦惊醒,她一时梦见高耀升开枪杀死她爸,一时又梦见高飞扬开枪杀死她爸,每次被噩梦惊醒,枕头都湿透了,这个是她这辈子最难过的坎。
“可以的,时间是治疗伤口的最佳良药,只要我们还深爱着对方,我们就可以忘记过去,重新开始,还有我们的孩子。”高飞扬把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想到里面正孕育着他们的爱情结晶,心里不禁充满了感动。
当初米依琳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了,他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只有前所未有的惶恐和后悔,现在夕雾怀孕了,给他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喜悦心情,他是真的很爱夕雾,爱屋及乌,只有她怀的孩子,他才能发自内心的喜欢。
夕雾闭上眼睛,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微微咬了一下唇,心里又甜又苦,她有些难受地说:“飞扬,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还不能……”
她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跟他若无其事地在一起,有些伤口就算愈合了,也会留疤痕,隔阂一直都会在。
高飞扬的心就像被针刺一样,他有些艰难地轻轻点了点头,心疼地说:“你能答应我暂时留着这个孩子,我就应该感到很开心的,我不应该得寸进尺要求这么多,我会给你时间,我不会强迫你马上答应我。”
“你也得答应我,你以后不能再做傻事了,做事也不能这么冲动,如果你下次还这样,我保证,我再也不会理你,再也不看你一眼。”夕雾抬起头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高飞扬也知道自己所做的决定伤她很深,他立即指天发誓:“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我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三思后行,老婆是在第一位。”
夕雾握住拳头,往他的胸膛上一锤,凶巴巴地瞪着他:“你还敢有下一次?”
高飞扬立即摇头,求生欲极强地大声说:“没有,绝对没有下一次,现在你跟宝宝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夕雾瞪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还很苍白,便说:“你赶紧回床上去休息吧,不然等会倒下,我可不管你了。”
“遵命,老婆大人。”高飞扬怕她生气,立即听话地爬上床,乖乖躺好。
夕雾瞥了垃圾桶里的鲜花一眼,冷冷地说:“你那个师妹对你挺好的,竟然送这么名贵的鲜花给你,看起来像是进口,超贵的。”
当初秦明曦在霍家为了讨得小倩欢心,经常在国外空运名贵鲜花过来,她看多了也知道一些。
听到她说话有点酸,高飞扬忍不住窃喜了,她正在为别的女人送花给他而吃醋呢,这证明她还很紧张他,很在乎他,他沾沾自喜地说:“老婆,我以后会跟她保持距离。”
夕雾坐在床边,见他一双桃花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感慨,他命犯桃花,注定了一辈子为桃花劫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