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爷正在气头上,出拳又狠又大力,高飞扬被他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就没有一处是好的,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打不还手,嘴角都被打裂了,一丝丝殷红的鲜血渗出。
夕雾看着,心里就像被针刺一样,眼中含泪,但她不能动,她怕自己进去,会更加刺激到朱老爷。
终于,朱老爷打累了,他咬牙,红着眼,愤恨地瞪着他,伸手指着门口,喘着气,怒吼着:“你滚,给我滚,我女儿不想看到你,你马上滚。”
高飞扬抬头看向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朱清婷,抬起手,轻轻拭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神情沉痛地说:“清婷,对不起,如果有下一世,你千万别再认识我这个无情的人。”
“如果真有来世,婷婷一定不会再喜欢上你这种无情无义的混账东西,给我滚。”人都已经没了,他来这里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高飞扬向着朱清婷鞠躬,忍着悲痛,声音嘶哑地说:“对不起,一路走好!”
他说完,再次鞠躬完了,这才忍着身上的疼痛,转身走了出去,能够来见朱清婷最后一面,也算了结他的遗憾了。
夕雾见他出来,立即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没有说话,只是扶着他往外面走,默默地支持他们。
现在朱家的人都仇视他们高家,高耀升怕姑婆伤心过度有事便陪着她先回去了。
外面还下着大雨,夕雾在医务室里取来了一些药油,在车上帮高飞扬涂抹伤口,看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没有一处好,忍不住哽咽了一声,这朱老爷下手还真是狠,每一拳都是卯足了劲儿,往死里的揍。
她用棉签轻轻清理着他唇角上的血迹,心疼地问:“是不是很痛?”
高飞扬轻轻摇了摇头,有气无力似的说:“不痛。”如果这些皮肉之痛,能够让朱老爷好过一些,他愿意更痛一些。
伤得这么重,不痛才怪,夕雾放下手上的棉签,伸手抱着他,紧紧的,轻声说:“飞扬,你能做的已经做了,不要再自责了。”
高飞扬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异常低哑地说:“但愿清婷是最后一个为我而死的女人,我不想再有任何人为我而死,我真的不想……”
自从他妈妈意外去世之后,便一直有人为他而死,他现在真的再也承受不起这种折磨了。
“不会了,不会再有别人了。”夕雾抱着他,不断地安慰着,她知道接二连三有人为他而死,他的心已经变得很脆弱。
“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高飞扬轻轻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夕雾轻轻点了一下头,说:“那你休息吧,我来开车。”她拿了一条毛巾,盖在他的身上,抬起手,把他额前的湿发拨了一下,这才绕到驾驶座,启动车子,以缓慢的速度,在路上行驶着。
今天这场大雨来势汹汹,下得有些猛,风也很大,是台风来了。
苏尽欢只能待在家里带娃,刷手机的时候,看到有关朱清婷在家里失足坠落而亡的新闻铺天盖地而来,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管家安祁年拿着霍家支出的账单来给她翻阅,见她眉头深锁,一脸凝重的样子,便关心地问:“少奶奶,怎么了?”
苏尽欢轻叹了一口气说:“朱家跟我们有生意来往,这朱家的小姐因为不满高飞扬跟夕雾结合,自寻短见了。”
“少奶奶担心,会影响公司的生意?”安祁年把账单放在她前面的茶几上,皱了一下眉头问。
“这生意事小,就怕这朱家不会就此罢休,高飞扬跟夕雾又得事多了。”他们很不容易领证成为合法夫妻,就在这同一天,朱清婷就出事,朱家一定会搞事情,不会让他们小两口幸福。
“这表少爷也真是命格奇特,总是犯桃花劫,自从姑奶奶去世之后,连二连三有女人为他而死。”他虽没有直接导致她们的死亡,但都是间接为他而死,高飞扬是无辜也是无奈啊。
苏尽欢也是感到疑惑:“你说他是前世坏事做多了吗,这辈子才会被折磨折磨。”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账本随意翻阅。
安祁年办事,她是很放心的,自从他到了霍家当管家后,在管账这方面就没让她操过心,她随意翻阅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便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也许吧。”安祁年等她签名了,接着说,“少奶奶,我家乡里有事,我想请一个月的假期。”
苏尽欢愕然了:“管家,你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居然一下子要请这么久的假,这还是他第一次。
安祁年轻轻点了一下头,神情有些凝重地说:“家母得了重病,我得回去照顾她,霍家里的人事,我已经安排好,在我离开的这个月里,不会出什么乱子。”
“你母亲生病了,你身为儿子,是应该回去照顾她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苏尽欢把账本放好,关心地问。
安祁年有些忧心地说:“我打算今晚就走。”
“现在外面正下着暴雨,又打台风,你路上小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苏尽欢叮嘱。
“谢谢少奶奶,没其他事,我先出去做事了。”安祁年轻轻点头,拿起账本,退下去了。
拿着奶瓶从里面出来的保姆,听到安祁年要请假回家乡,顿时眼睛一亮,她是小少爷的保姆,在这里,除了管家,她的地位便仅次于这个屋子里的各位主子,他不在这碍事,她行事就方便多了。
保姆拿着奶瓶过来,递给小千帆喝,一边假装关心地问:“少奶奶,管家家里有事,他要请假多久?”
苏尽欢握着手机,说:“他母亲得了重病,他得回家去照顾,他打算先请假一个月。”
管家平时在这碍手碍脚的,一听到他要请假一个月,保姆的眼睛更亮了,没有他在这里盯着,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所顾忌了。
苏尽欢看着手机,顿了一下说:“对了,阿姨,千帆很快就得上幼儿园了,还得劳烦你多费心照顾他,帮他调整一下生物钟,得早睡早起,别再让他贪懒赖床。”这小家伙睡得越来越晚,得调整一下了。
保姆点头说:“少奶奶,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感到不悦,小少爷还这么小就给他定这么多规矩,这不是扼杀他的童真吗,她绝对不会让她这么做的。
苏尽欢伸手摸了摸小千帆的头,看着外面沥沥的大雨说:“千帆,我们等会去画画好不好,我们去画下雨吧。”
小千帆抱着奶瓶,黑溜溜的大眼睛顿时叮的一声亮了,粉嘟嘟的小脸露出了兴奋的神情,高兴地说:“好啊,我想画下雨。”
“乖,快把奶粉喝完,我们去庭院里画画。”苏尽欢收起手机,看着外面下个不停的大雨,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怕是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小千帆最喜欢跟妈妈一起画画了,他立即捧着奶瓶大口大口地喝着,小脸嘟嘟的,又萌又可爱。
苏尽欢低头,一看他喝得这么着急,忍不住感到好笑了,赶紧说:“你别喝这么快,小心呛到了,不用着急,我会等你的。”
小千帆这才放慢了速度,又长又翘的睫毛晃动着,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怕她跑掉似的。
保姆在一旁,一脸阴沉地盯着,刚才她本来打算叫小少爷别喝这么快会呛到的,不过被苏尽欢快了一步开口了。
如果小少爷呛到了,就是她的错,小少爷的手还没那么有力,笔都还没握得好,她却叫他学这样学那样,如果小少爷的手发育不好,就是她造成的。
苏尽欢没有注意到保姆的诡异变化,这保姆照顾小千帆这么久了,一直照顾得很好,小千帆出事,她比谁都紧张,她看得出来,保姆是真心的疼小千帆,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
谁能想到,保姆竟把小千帆当成是她死去儿子的替身,真的想把他据为己有,还计划着,要把他带走。
今天有台风登陆,下了好大的暴雨,小倩在医院里照顾白浩宇,在他睡着的时候,有些无聊地刷着手机,无意中看到了朱清婷在家里失足坠楼死亡的消息,不禁吓了一跳。
“不是吧,朱清婷死了?”小倩知道朱清婷是高飞扬的青梅竹马,她在霍家的时候,看到白浩宇各种关心夕雾,她心里很不爽,曾打听过他们的关系。
她的话刚说完,耳边就传来了男人有些虚弱的声音:“小倩,你说谁死了?”
小倩立即低头看去,只见白浩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高飞扬的青梅竹马,朱清婷。”小倩把手机凑到他的面前,有些惋惜地说,“这新闻里说,她是在家里不小心失足,从三楼摔下去,好像是在送医途中就死掉了,看起来这么优雅高贵的女孩,还这么年轻呢,就这样死掉,真的太可惜了。”
白浩宇脸上不禁露出了惊愕的神情:“怎么会这样,昨晚来看我的同事不是说,高飞扬跟夕雾今天要去领证?”不是吧,在这个骨节眼上竟出了人命,真的太不吉利了。
“我也在群里看到有人在说他们去领证的事情了,你的同事好像听到了八卦,说这朱清婷想以死威胁高飞扬,让他别跟夕雾去领证,谁知道一个不小心竟酿成大祸。”小倩看着已经炸了的群消息,越看越是感到惊愕。
朱清婷喜欢高飞扬,经常缠着他,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没想到她竟然在高飞扬跟夕雾去领证的时候,做出了这么骚的操作,结果把自己给作死了。
白浩宇不禁有些担心了,说:“高飞扬跟夕雾去领证了吗?”他虽然误会过夕雾,不过在他最低落的时候,她的确是照顾过他,对她的事情,他还是很关心的。
“我看群里的人说,他们已经去领证了,朱清婷的死应该影响不了他们。”看到白浩宇那一脸关心的样子,小倩不禁有些吃味了,皱了一下眉头,没说什么,只是把手机收了起来,神情也有些抑郁了。
一看她这样子,白浩宇便知道她肯定是吃醋不高兴了,便轻轻握住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眼神真挚地看着她,说:“小倩,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在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夕雾在我家里熬粥给我喝,我便以为跟我度过一夜的女人是她。”
“你真是个笨蛋,这个都能认错人……”小倩微咬着唇,一脸气愤,要不是他受伤了,她真的想捶他几下,让他痛一痛。
“对不起,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见她生气,白浩宇着急了,这一着急,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不禁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低喊出声,“啊……好痛……”
看到他这样,小倩也着急了,赶紧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心疼地说:“不知道自己的伤口还没好吗,别乱动啊。”
白浩宇一脸憋屈地看着她,可怜巴巴地说:“我是怕你生气不理我。”现在他最怕的就是她不高兴了。
小倩只得说:“罢了,这都已经过去了,误会也解释清楚了,我也没什么好生气,我不生你的气了,你好好趴着,别乱动,要是扯到伤口流血了,你又得痛了。”
看着她这么关心自己,白浩宇很感动,他握住她的手,深情地凝视着她说:“就算那天晚上,我误会了夕雾,但我也没想过要跟她在一起,我只是想着弥补她,只有你才是我最不放不下的人。”
小倩看着他,眼眸不禁湿润了,轻轻点头说:“我相信你。”如果他们早些解释清楚,没有误会,那他们就不用走这么多弯路了。
她刚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有些急促的脚步声,隐约间还听到了一把无礼的叫嚣声:“你们给我滚开,别碍着本少爷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