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在双方各怀鬼胎的情形下开始，吃的什么无人在意，重要是彼此要传达什么样的信息。
汤马斯吃了口牛排，忽然问道：“园园，你昨天不是说对忆江南项目也有兴趣吗？你能找到资金吗，接手过去之后打算怎么弄？”
陶园园早有准备的道：“我联络了一位投资商，先把项目债务解决掉，接过来后再去找银行抵押贷款作为重新启动的资金。”
“银行贷款？我怕你是想多了，忆江南是有名的烂尾盘，哪个银行敢接受这种抵押？”汤马斯笑着摇头。
陶园园道：“项目都没了，还说这些干嘛？”
汤马斯沉吟道：“你如果愿意的话，这个项目可以算你一份。”
陶园园摇头道：“不必了。我爸爸说过，合伙的买卖不能干，不然兄弟都会阋墙，何况咱们……到时候汤伯伯那边不好看。”
李睿心道，这话不是你爸爸说的，是我说的……
想到上次陶园园叫过爸爸，早晨的时候也差点叫爸爸，李睿觉得也不算错。
来的路上，李睿已经把有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给陶园园简单说过，陶园园的应对完全就是照着他的叮嘱来的，总之就是一个词：滴水不漏！
汤马斯露出一丝错愕，笑道：“忆江南这个盘位置很好，发展潜力巨大，接手下来肯定赚钱。我已经有了全盘计划，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资金方面有些缺口，才会寻找合作伙伴。既然你不感兴趣，那就算了吧。”
桌子下面，陶园园搔了一下李睿的大腿，那意思是在问，怎么办？
李睿摸了摸丝袜美腿，示意不用理他。
陶园园笑眯眯的道：“现在国内经济形势转好，各种投资机会那么多，我又不差这么一个两个项目。”
汤马斯道：“听说你一直在搞影视媒体方面的投资，怎么也盯上房地产了？”
陶园园道：“影视媒体哪有房地产一本万利。我现在是什么赚钱搞什么，多给自己攒点嫁妆，免得以后嫁不出去。”
汤马斯哈哈笑了几声表示很好笑，话锋一转道：“忆江南项目我势在必得，这里面情况很复杂，只有我能疏通各方面的关系。你应该能理解吧？”
陶园园摊摊手道：“当然理解。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待会儿吃完饭我和李睿就回海州了，什么时候去海州玩，我找几个演员陪你！”
接下来，无论汤马斯怎么旁敲侧击，陶园园都不接招。
眼看这顿饭吃的差不多了，陶园园笑眯眯的对李睿道：“吃饱了没有？咱们也该回去了。”
李睿点点头道：“多谢汤先生和魏主任的盛情款待，以后到海州千万要联系我和园园，让我们也略尽地主之谊！”
两人起身要走，汤马斯忽然道：“园园，你先等等……我和李睿有几句话说。”
这场关于耐心的比赛，汤马斯终于输了。
李睿重新坐下：“什么事？”
汤马斯道：“你昨天说的，关于洪家豪的那件事，是真的吗？”
“汤先生觉得呢？”李睿道，“是真是假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汤马斯道，“我不能跟一个不诚信的人合作，万一项目搞出岔子，姑苏人会戳我爸爸脊梁骨的！”
李睿心道，戳脊梁骨正是你这个亲儿子，嘴上却道：“洪总到底是什么底细，应该没有人比汤先生知道的更清楚了，何必问我呢？”
汤马斯露出窘色。
陶园园适时的道：“你放心，这事我和李睿会烂在肚子里，不会跟汤伯伯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双方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图穷匕见。
汤马斯和魏仁发隐秘的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才叹口气道：“洪家豪是朋友介绍给我的，说他在港岛开发了好多楼盘，实力非常强。出于对朋友的信任，我带他回到姑苏，考察之后敲定了华东第一高楼项目。”
魏仁发接过话来：“项目经过前期两个月的筹备才终于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提交到了开发区管委会讨论。会上有人认为项目涉及资金太大，万一出现问题会影响公信力，希望审计部门事前介入，做好风险评估报告，还要求投资人提供详尽的资金证明。本来洪总答应的好好的，说资金完全没问题，可刚刚来之前我们和他通话，他却说资金方面出了一点小问题……”
汤马斯道：“我问洪家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吞吞吐吐的说港岛那边有个楼盘的回款出了问题，导致他的资金链紧张，必须引入其他资金才能继续。我和他见面谈谈，结果他说已经坐早班的飞机回港岛筹措资金了，要几个月以后才回来！”
李睿一愣。
洪家豪的胆子也太小了吧，昨天吓唬几句，今天就跑了？
事情有点出乎意料，不过大方向还是对的，李睿故作惊讶的道：“怎么会这样？该不会是我昨天说的话惹洪总生气了吧？”
陶园园也压着心中的暗喜道：“呦，那真是太可惜了。要不你再找找其他的资金？这么有潜力的项目，投资商还不抢破头啊？”
汤马斯哭笑不得：“你就别嘲讽我了。现在到处都缺钱，临时去哪儿找钱啊？再说这种项目，没实力的不敢投，有实力的未必愿意投。园园啊，你既然有资金，能不能帮帮我？”
李睿心想，汤马斯应该是在老头子面前夸下海口，而且牵扯太多，洪家豪可以脚底抹油溜走，他往哪里跑？
汤马斯眼巴巴的看着陶园园，陶园园等着李睿指点，李睿则是不慌不忙的道：“汤先生，我能理解你的急切，可惜我们没那个实力。华东第一高楼，啧啧，这么功在千秋的项目，哪是我们能掺和的啊。”
陶园园也道：“这种投资几百个亿的大项目，你找我们可真是找错人了。”
汤马斯瞄了魏仁发一眼。
魏仁发忙道：“其实吧，华东第一高楼项目打从一开始，我们就觉得不是很靠谱，投资太大，牵扯太多，还涉及到市中心的保留地块，当中的关系处理起来错综复杂。只是洪家豪坚持要做，我们才勉为其难的做了一些前期工作，至于能不能最终立项，其实还是未知数。”
昨天吹的差点起飞，今天就变成未知数了，果然是某字上下两张口，怎么说怎么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