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西凉、益州仿佛狂暴雨将要到来,空气潮湿、沉闷,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身在汉中的段攸,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也不禁犯愁。
眼看就要秋收,这要是降下暴雨,必然会损失惨重。
可要是提前收割,粮食还未成熟,产量必然降低。
段攸正被这可恶的天气搞得烦闷,下人从外匆匆的赶来,说有一位将张松的从事,替刘焉送信。
段攸皱下眉头让下人将张松带来,不一会,一位身材矮小的青年缓步走入屋内。
他先是对段攸拱手行礼,随即将书信递给段攸。
段攸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不由的笑了。
这刘焉要低头吗?
自己一系列的措施,让刘焉有些被动,看来益州各族已经开始给他施压。
信中盛赞自己汉中的表现,帮助益州解决蛮人生计。
但是蛮人暴乱,影响通往关东的道路,他希望段攸可以妥善解决。
信中最后,让段攸前往蜀郡,共同协商益州的发展。
段攸看到这有些疑虑了,划分利益,你直接摆下道就是,有必要让我亲自前往蜀郡?
段攸看着张松那一副丑陋的模样,那眼中却没有轻蔑,先是让下人给他奉上茶水,这才温和的问话。
“早听说巴蜀张永年是位贤才,能过目不忘,不仅饱读诗书,更对山川地理研究很深!”
段攸这一番夸赞,让张松有些受宠若惊。
他从小因为长相,就处处受到排挤。
这次要不是张家被打压太惨,刘焉为了显示他的仁德,将张松安排为从事。
这次送信任务,众人都不愿意前来,最后只能落到张松的头上。
“郡守廖赞了,松才疏学浅,也只能做个送信的事情。”
段攸轻笑一声,先是摇了摇头,这才随意的问道。
“州牧可曾说让我何时前往蜀郡?”
张松脸上有些犹豫,随即还是说道。
“州牧的意思,最好能半月之内到达!”
段攸又和张松聊了一会,谈论了益州的情况。
确实如同猜测的一样,益州各族向刘焉施压,不要和段攸弄的这么僵硬。
又聊了一会,段攸让下人安置一下张松。这才将贾诩和阎甫喊来,商议此事。
贾诩和阎甫到来,段攸将书信递给二人,两人看后脸色都是沉重。
阎甫脸色有些难看,怒声说道。
“主公,这刘焉没安好心,他是想将主公诱骗到绵竹,然后扣押在那。”
段攸紧皱眉头,脸色也是不好。
自己虽与刘焉有些矛盾,但也不至于让刘焉起了杀心,而且手段这么下作吧!
现在可不是灵帝驾崩后,自己也是有背景的人。
不说他是蔡邕的女婿,就说武威段家,也不是刘焉随意拿捏的!
即使无法率兵攻打你,上报给刘宏,他刘焉这个州牧还能当成?
段攸又看向贾诩,听听这位的意见。
贾诩紧锁眉头,脑中不断推敲局势,他感觉有一张大网铺开,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好像想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随即又看向还在犹豫的段攸,小声的分析。
“主公,此事不是这么简单。”
“若我猜的不错,刘焉已经联合人手围剿我们。”
贾诩的话让段攸和阎甫都大吃一惊,段攸慢慢明白贾诩的意思了。
他没有说话,听贾诩继续分析。
“咱们最近发展的势头,让刘焉看不见希望,他感觉主公会慢慢的将他架空。”
“本想分化、打压、让主公冒进,可主公都一一破解,眼看汉中就要丰收。”
“咱们的钱粮将更加富足,又有西凉的勇武,再把那两郡发展起来。”
“如今已经有杨、李两家向主公投效,荆州庞家、蔡家也与主公友善。”
“再有几年,益州的庞家会不会投靠主公,其余各家也有可能投效主公。”
“所以刘焉不会坐以待毙,必会铤而走险!”
贾诩这一分析起因,也让段攸和阎甫清楚了刘焉的动机。
他看段攸明白,随即继续分析。
“若是单纯的将主公杀害,刘焉有可能会麻烦。”
“可他要联合西凉张家、董家、马家、皇甫家、甚至叛军韩遂呢?”
“朝堂大军已经撤走,抵抗叛军的只剩下董卓和皇甫嵩的兵马。”
“若我是他们,将主公诱骗到绵竹,将您先扣押起来。”
“让张绣叛乱,拿下陇西。”
“张猛叛乱,引叛军入武威,将段家一族除去。”
“如果一切顺利,再杀害主公,也无人为您伸冤了!”
“所以属下建议主公,立即书信陇西和武威,让他们有所防备。”
“主公暂且书信刘焉,言秋收之后,再去拜访州牧。”
段攸听着贾诩详细的分析,也不由感慨,自己当年没有狠心把贾诩杀害,还是对的。
有这位智者在旁分析,真是躲开了很多危机。
自己虽知历史大势,可一些细节并不如这几位谋士看的透彻。
谁能想到,看上去风平浪静的益州,却埋伏着漩涡。
段攸先是给姜叙、成公英和自己父亲各自书信一封,让手下骑着快马送出。
随即又开始思虑一下,阎甫说的干脆不去,这肯定不行,必然会打草惊蛇,让西凉那边没有时间反应。
至于贾诩所说的先写书信拖着,这样也不好,也有可能让刘焉有所猜忌。
他看向二人,沉声的说道。
“回头子美负责汉中的秋收和防御。”
“我带着亲卫营、先登军、大戟士,让白马义士在后策应。”
“七日之后,向蜀郡赶去,半月之内赶到那里。”
两人还想再劝一下段攸,可看他已经有了决断,也只能下去准备。
段攸没有让张松先回去通信,让他的下人回去复命,让张松跟自己一路赶往蜀郡。
等段攸将秋收的事情安排好,护送自己的人马都准备好,这才率领两万大军缓缓的向绵竹赶去。
段攸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太快,都快过一个星期,这才赶到蒹葭关。
他将张松喊来,指了指前面的山,随意的问道。
“永年,前面这山是哪里?”
本来有些疲惫的张松,一听段攸问话,那丑脸也瞬间来了兴致,他轻松的回话。
“郡守,此地是蒹葭山。”
“诗经有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为伊人,在水一方。”
“咱们过了蒹葭山,前面有条河,说的就是那个地方。”
段攸一听也来了兴趣,这张松这小子还真可以,适合当一位导游。
本来还心情不错的段攸,可内心莫名的有些悸动,好像自己最重要的人将要离去。
原本还面带笑容的段攸,突然变的阴沉,他不由向上方谷方向看去。
仿佛那里要有大事发生,让自己莫名的悲伤。
段攸不知道,此时上方谷已经失去了夕日的宁静。
惨叫声、厮杀声、求救声、哭泣声充斥着这座山谷。
只有一些妇孺,还有胡车儿率领的五百精锐,却遭遇了五千多骑兵的打击。
胡车儿手持宝剑,率领士卒拼命的砍杀,面临突然暴起的张绣兵团,让他的亲卫损失不少。
谷口的防守已经渐渐不支,胡车儿吩咐手下继续抵抗,他骑着一匹大马迅速向谷中赶去。
等他来到夫人房前,邹婉儿抱着刚生出没几日的女儿,胡车儿让夫人抓紧上马,快点撤离。
他牵着马迅速的向后山赶去,可刚到后山的一处小路,却被张绣包围。
胡车儿冷冷的看着张绣,脸色不由涨红,恨声吼道。
“张绣,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敢背叛主公?”
“我跟你说,这是主公的夫人和孩子,你若敢伤他们一丝毫毛,你们张家必定会被我主灭门!”
胡车儿的话让张绣有些迟疑,他叫停了手下,只是与其对峙。
可这时有一位壮年汉子缓缓的走出,他脸色铁青的看着邹婉儿,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女人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