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梅一直握着沈长川的一只手,默默的哭。
魏爱国坐在凳子上,看着了沈长川另一手,他宽大的手背上扎着输液针头。
魏爱国没有握过这只手,但是你觉得他是那样宽厚有力。
魏爱国试探着握上这只宽大的手。
这只手有些凉,手掌有薄茧。
第一次见面时,他一直盯着自己,目光灼灼,自己都要顶不住了。
第二次,沈老爷子闹腾的宋岩进了医院,自己很生气。
沈家那么多麻烦,而且突然冒出来一个亲爸,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所以魏爱国就想和他当做上下级相处好了。
当时他的背影都显示着落寞。
他要自己去拜祭苏英红烈士,没说那是自己的亲妈,说她值得自己去祭拜…
第三次,误会了他,自己甩脸子了…
当自己跟着他一起去部队的食堂时,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看见他笑。
但是魏爱国就能感受他无比愉悦的心情…
沈长川迁就的,宽和的,关爱的,还有误会他时,他伤感的…一切一切的过往都涌上心头了。
那些过往的一幕一幕的在眼前展示…
魏爱国的内心里好痛。其实内心里早就承认他了,为什么不能亲口对他说呢?
难道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吗?
娘看宋岩看得特别紧,因为那是沈家的后代…
“小岩说给孩子起名太费脑子了,等着你给孩子起名字呢…”魏爱国轻声说道。
沈若梅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四姐夫,从你丢了以后吧,爸真的就没踏实过。他是一直在找你。
他很愧疚,你的亲生妈妈是用命护着你们的,结果他把你丢了…
他找到你,知道你好好的,他就很开心。
其实我知道,不管你有没有叫他一声爸,他都觉得这辈子没有遗憾了!”
魏爱国有些惊讶沈若梅这么说。
沈若梅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爸肯定希望你和四姐幸福的生活,他没有什么遗憾了!
真的,我不骗你!”沈若梅说道。
魏爱国明白沈若梅的意思。“我知道,咱们都会好好的。”
其实值班护士已经看多了这种生死离别,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不同,是因为他是战功赫赫的军长。
护士的眼睛有些酸涩,应该让那些搞破坏的人撞死。
她走出了病房,想让自己平复一下,要是在病房里哭了可不好。
魏爱国抓住机会赶紧又给沈长川的嘴里倒了一点泉水…
中途韩干事来过,他给准备了一点饭菜,让他们兄妹两个吃上一点。
魏爱国和沈若梅都不饿。
魏爱国想起了方秘书,他是很少和沈军长分开的。
韩干事说方秘书和周刚也受伤了,挺重的,不过方秘书是胳膊和腿,周刚伤的是腿部。性命之忧是没有的,恐怕以后都要留下残疾…
魏爱国和沈若梅守着自己的父亲一直到天亮…
护士又一次测量血压的时候。“军长的血压回升了!”
这是一个好的现象啊。
医生又进行了会诊。
虽然不能说完全脱离了危险,但现在说明病情在好转。
因为沈长川是头部的开放性外伤,手术后感染就是一大关,现在要说脱离危险还太早了。
其实这个患者病情能有所好转,已经是一大奇迹了。
昨天之所以让这兄妹两个在这里,是因为医生觉得恐怕昨晚应该是这位军长的最后时刻。
可是没想到他却挺过来了。
为了降低感染的风险,医生不建议家属在病房里,最起码最近不要了。
魏爱国和沈若梅当然听医务人员的,不过在离开前,魏爱国又喂了一次泉水,还是不多。因为魏爱国没发现沈长川有吞咽动作。
这兄妹两个又看了方秘书,方秘书和周刚看上去很惨。
魏爱国把宋岩给他的骨伤药给了二人。
这种骨伤药只要伤者体质比较好都能吃。
有接骨止痛的奇效。
等魏爱国和沈若梅休息后再次来看他们,他们都说伤处不那么疼了。
这一点魏爱国也体会过。
这一天,沈长川的血压呼吸都很好,看护的护士都乐够呛。
可是沈长川没有苏醒的迹象。
沈若梅问医生,“我爸什么时候能醒来?”
医生并不抱乐观的态度。“患者的伤势非常重,生命体征能够平稳,保住性命都已经很难了!
至于能不能够醒来观察之后再说吧!”
沈若梅惊讶极了,她以为血压稳定了,他爸就应该醒来了呀!
沈若梅:“你的意思说…我爸…我爸…”
魏爱国:“若梅!
我们能等到…爸血压平稳,就可能等到他醒来!”
自己手里有人参,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参。
魏爱国打算找地方熬参汤…
沈长川的血压回升了,呼吸也平稳了,可是发烧了。
沈若梅和魏爱国的心跟着揪着。
泉水的参汤是熬了,可是喂不进去。魏爱国只能给一点点。
因为沈长川不能吞咽。
国内极为知名的专家们基本上都已经到了,他们进行了会诊。
沈长川现在面临的就是感染这一关。
药物治疗是一方面,他的自身抵抗力又是一方面。
目前最好的抗感染药物已经用上了。
效果如何大家只能静待其变了。
天再次亮了,又一天了。
医生允许家属再进去一小时。
魏爱国看着明显消瘦的人,心酸不已。
难道老天真的不给自己叫一次叫爸的机会吗?
一个驰骋沙场,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军人不应该悄声无息的躺在这里。
魏爱国要求的是单独和病人待一会,他又给喂了一点参汤。
这一夜,沈长川一直高热不退。用药或者是物理降温后,只是短暂的下降一点点。
随后温度就再次升起来了。
医生说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魏爱国和沈若梅一直守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