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爱国吃的药暂时忌鱼腥,宋岩还是炖的鸡汤。
宋岩守着煤球炉子,看着书。抬头看见房静华的时候,所有的好心情都不美丽了。
宋岩当做没看见她,用筷子动了动锅里的半只鸡,又盖好盖子。
房静华打量着宋岩,深蓝色的上衣,黑色的裤,黑色的布鞋。除了水灵灵的眼睛,宋岩是土掉渣了。
其实宋岩这一身在大队绝对是好的了,新的,没有补丁。但在大队宋岩不会这么穿,衣服有腰身的。晓晓手巧,在裤子上还会按宋岩的想法做个装饰。
出门了,宋岩就没穿那些衣服。
“喂!你没看见我呀!”房静华把一身的优越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宋岩正眼都没给她一个,“第一,我不叫喂。第二,我不认识你。”
“你…”宋岩这么不给面子,房静华气的要命,但是想到来此的目的,又把火气压下去。她深呼了口气。“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你看我的裙子好看吗?布拉吉的。这鞋好看吗?”
宋岩打量了房静华一眼,俄式风格的长裙,脚上是一双小皮鞋,头上扎着马尾。她大眼睛,皮肤又白,确实青春靓丽。
宋岩没说话,又低头看书了。
房静华气的跺了一下脚,也许觉得不能放弃。她往宋岩跟前凑了凑。“帮我个忙,我送你一条新裙子,一双新鞋。”见宋岩没说话,“这条裙子要十块钱,鞋要十二块呢!你觉得怎么样?”
难怪房静华高傲任性,她有这个资本的。鞋和裙子加一起22元钱。她说送就送。农村一个壮劳力一年也许都剩不下22块钱。
“不怎么样!让男人知道了挨顿揍不值得。”宋岩依然低着头看书。
“挨,挨顿揍?你还挨揍?当兵的也能打人啊!”房静华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或者是头一次听说。
房静华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轻了。“他总打你吗?”
宋岩是随口胡说,可是 忽然觉得和她气不起来了,也起了捉弄之心。
宋岩看着房静华:“你这裙子和鞋是你自己挣钱买的吗?不是吧!你会做家务吗?做饭会吗?”
房静华不明白宋岩为什么这样问,她老实的摇摇头。
宋岩:“就你这样,在我们那里还不得让男人一天打八遍。”
“人人平等,凭什么就让男人打女人呢?”房静华声音高了。“你说呀,他总打你吗?”
宋岩:“这是我家的事,不方便对你说。”宋岩总不能说魏爱国揍她吧,这样瞎说可不行。虽然已经误导她了。
房静华听来就是宋岩不敢说。“那你帮我,我给钱。你自己悄悄拿着,没人知道。”
宋岩:“家里有什么需要的,婆婆就张罗了,我花不着钱。”
房静华发现宋岩挺可怜的,在家还要听婆婆的,“你有了钱不就可以给你娘家买点什么东西了吗?”
这姑娘还知道女人出嫁了,要补贴娘家。
宋岩摇摇头,“我在娘家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他们甚至都不想让我读书。我吃的、用的都是堂哥们剩下的才能轮到我。我为什么要花钱给他们买东西?”
这些都是真的,宋老太太就是这么苛待的。如果能让宋岩不读书,他们早就不让她读了。
房静华傻眼了,还有这样的吗?她站在那里呆了半天。“你家是农村的,你是不是要干农活?”
“是啊!”宋岩还要干农活的,就是干多干少的问题。
“那你婆婆是不是还要你来照顾啊?”房静华问。
“对啊!儿媳妇当然要照顾婆婆了!”
宋岩的语气很自然,那就是天天做了。
房静华真是难以置信:“要干农活,还要照顾婆婆。你丈夫还打你?”
宋岩笑呵呵的,好像在说很开心的事,“他在当兵又不在家里,怎么可能打我?”
房静华:“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宋岩摇摇头。
房静华想开口的话,愣是没说出来。
人怎么可能没有想要的东西?
宋岩把鸡汤倒了出来,炉子一封,锅收起来,走了!
留下房静华还在公用厨房。
宋岩给魏爱国盛鸡汤的时候在说房静华:“你看,我让你把事情跟我说清楚是对的吧? ”
魏爱国慢慢的喝鸡汤,这种事情怎么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好开口吧。
宋岩:“我走的时候她还在发呆。我想,你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坍塌了。”
魏爱国:“这和我有关系吗?”
宋岩:“你真觉得没关系,那下回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魏爱国没说话,只要房静华不来烦人,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
魏爱国的左上臂和脚背的水肿都在减轻。肿的发亮的皮肤出现褶皱之后,就开始爆皮儿。
宋岩用温热毛巾敷在上面,把脱落的皮儿泡掉。
魏爱国有老婆细心的照顾,可以清清爽爽的躺在床上。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是幸福的不得了。现在还放不下的,就是白霜和战友的情况。
宋岩:“后天白霜的药就没有了,我想他们会来找我的。我对我配的药是有信心的。”…
宋岩的估计还是出差错了,没用到后天,项舟山第二天一早就来医院找宋岩了。白霜的腿部明显消肿了,它也不那么躁动了。这就说明腿部的疼痛减轻了。
要是明天宋岩看了白霜,项舟山再按药方配药,白霜的药要到近中午才能用。
项舟山的意思是宋岩今天去看看白霜的情况,把明天需要的药开出来。这样明天白霜就可以按时用药了。
项舟山想的还挺周到的,他带了一个战士来护理魏爱国。这样宋岩可以安心的去军犬训练营给白霜看病了。
魏爱国听说白霜的腿见好了,他的高兴程度不比项舟山少。
而且项舟山都安排的这样周全了,宋岩放心的去军犬训练营就行了…
到了军犬医院,白霜的主治大夫就等在楼门口呢。他主动和宋岩握手,“你好!宋岩同志,白霜因为用了你的药,它的疼痛减轻了很多。真是太谢谢你了!”
宋岩:“白霜的病情好转,我和你们一样高兴。”
项舟山最着急,“咱们上去看白霜吧!”
“对,先去看白霜。宋岩同志,我姓杜,叫杜磊。”白霜的主治大夫主动介绍自己了。
“那我以后叫你杜大夫。”宋岩说。
“叫我杜磊就行。叫我老杜也行!”杜磊现在真的很热情,和上次的公式化的接待截然不同。宋岩对杜磊没有什么成见。反而觉得他对自己的工作是认真的,对军犬是爱护的,是有感情的。
军犬又不会说话,医生尽不尽力,没人知道的。项舟山和杜磊是在尽可能的照顾和治疗白霜。
这和患者家属对医生热情恭敬是一个道理。
宋岩在心里默默的想,敬佩这些人…
白霜还是被固定着,宋岩查看白霜受伤的腿。原来肿胀的不堪入目,现在看不仅消肿许多,也感觉到白霜不那么痛苦了。
宋岩查看了一番,把原来的药方去掉了一味药,又加了一味药。宋岩还是要亲自去采景天三七。
对此他们都没有嫌宋岩多事。杜磊和项舟山还感激她呢!山上有很多植物是相似的,他们也怕自己采错了。
今天来的早,回去的也早。途中他们经过一片竹林的。宋岩喊项舟山停一下车。她要下车一趟。女同志要下车,男同志肯定不好意思多问的。
宋岩知道他们误会了。这无所谓,宋岩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
项舟山和司机在车上等着,都有十多分钟了,人还没有回来。项舟山有些担心,“不会是在竹林里迷路了吧?”
司机也有些担心的,北方人没见过竹林吧,可别有事儿啊!两个大男人犹豫去不去找。
就看着宋岩从竹林深处出来了。
宋岩开心啊!这几天空间里都多了很多种植物了。上次经过竹林的时候,她就眼馋了。当时挺担心白霜的,就没顾着进竹林。
今天白霜明显见好,宋岩当然有时间挪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