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相比于人类修者,山精野怪乃至是妖魔鬼邪生性好斗,但凡有些道行的,都有很强的领地意识,而且等级制度明确,尤其是在一些灵力汇聚之处,或者有着某种天地灵材的地方,往往都会有道行不低的山精野怪守着。”
莫凡转首看了眼金鳞和白忠。
“那就是了,可是这些妖邪精怪,现如今,却不再互斗反而默契的配合在了一起。你们可要知道,即便那些老鬼大妖上古恶兽再强,单一而论也不可能与蜀山和天下正道抗衡,这些你们口中时常互斗的存在,现如今却离奇的走到了一起。”
金鳞和白忠的眉宇已经凝成了团。
“白兄,金兄,就拿你们来说,倘若彼此之间没有接触,偶然相见,只怕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吧,但你们现在却亲如兄弟,全是因为有了我。”
闻言,金鳞惊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妖魔鬼邪之中,出现了更为强大的存在,而这个家伙,具有可以令所有妖魔鬼邪纷纷臣服的威能,这才使得那些妖邪凝成了一股绳。”
“难道,就是那封魔锁妖塔中被救出的魔尊?”白忠也显出一脸的惊色。
莫凡已经走到了道场门口,他目光远眺,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整个人间界的计划。”
“一切,恐怕是从那魔尊被灭了真身,关入封魔锁妖塔开始。”
“诸多异族之中,魔族堪称最强,而魔尊乃是魔族之首,岂会甘心被镇封在封魔锁妖塔之中,他不仅要逃出来,还要报此仇,他要的是灭了整个人族。”
“数千年来,魔尊一直在封魔锁妖塔中等待时机,显然,这一切想要办成绝非易事,所以,魔尊想要借助人间修炼界的正邪之争来寻找机会。”
“他借助了天魔教教主想要击败天下正道的野心,与之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而天魔教在妖魔鬼族的支持下,也的确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先后收服妖鬼两道,接连灭了不少的正道山门,甚至是点苍宗,就连蜀山也被其围困不敢争锋。”
“天魔教也许一直在提防,也对妖魔鬼族心存防备,可随着逐渐势大,步步得手,胜利对他们而言已经越来越近,一直到最后,他们甚至不惜犯险一搏,而这恰恰是魔尊等待了数千年,谋划了数千年的良机。”
“所以当日,天魔教与蜀山大战刚开,双方旗鼓相当的时候,妖魔鬼族却忽然间纷纷撤离,想必当时,封魔锁妖塔已经被破,被困在其中数千年之久的魔尊已经重获自由,妖魔鬼族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再跟天魔教并肩作战,他们甚至更愿意看到天魔教和蜀山斗个你死我活。”
莫凡的一番话,使得金鳞和白忠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然而字字句句,他们都找不出丝毫破绽。
“这么说的话,妖魔鬼族的目的,就是救出魔尊。”
莫凡看向金鳞:“对,简单来说,就是这样,说起来简单,但封魔锁妖塔乃是蜀山禁地中的禁地,做起来可就难了,这才有了如此一番腥风血雨。”
白忠又道:“哦……明白了,魔尊一出,妖魔鬼族便等于有了主心骨,有了领袖。而当时魔尊刚刚逃出封魔锁妖塔,势必极其虚弱,所以妖魔鬼族纷纷撤离。眼下,天下看似平静,实际上却暗流涌动,倘若魔尊恢复了实力,到那时,号令妖魔鬼族席卷而来,而天魔教和蜀山乃至是天下正道,早已经元气大伤,那,那岂不是……”
说着,白忠满面惊恐,甚至不敢再往下去设想。
莫凡再次长叹一声:“哎,安宁,不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以往我们口中所言的妖魔鬼族,只是一种泛指,这些妖魔鬼邪并非像是我们人类修者的道门一样,有着严谨的制度和宗规,所以它们彼此之间厮杀恶斗,不足为惧。”
“那是因为,蛇无头不行,群龙无首不成气,现在魔尊的出现,使得妖魔鬼族逐渐形成了一股合力,可以说,现在妖魔鬼族,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族群,他们在魔尊的率领下有了明确的立场,不再互相厮杀恶斗夺取资源,这一场浩劫,也因此从人类修者的正邪之争,上升到了种族群落的生死存亡上。”
话音落地,莫凡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望向远方的天穹,天蓝如锦,薄云似棉,缥缈变幻。
金鳞和白忠沉浸在莫凡的一席话中,只觉得毛骨悚然,压力陡然间笼罩心头,令人深感窒息。
良久,金鳞才缓缓开口:“这么说……看来,一切都太迟了。现在魔尊犹如苍龙入海,他返回魔渊之内,恐怕用不多久便可恢复实力,到那时,这天下间的妖魔鬼邪纷纷遵从他的号令,莫说人类修者元气大伤,即便没有,恐怕也难以与之匹敌啊。”
白忠随之叹道:“哎,可叹所谓的正邪两道,斗个你死我活,即便天下正道,也是道门林立,各自为战,就算迫于无奈走到一起,也都是各怀心思,看来,这盘棋已经注定是死局了,无解,无解喽。”
沉默片刻,莫凡感受到了金鳞和白忠此刻的沮丧。
那是一种面临死亡,而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这一番话,只是对这些年来种种的分析,虽然莫凡也感觉到不小的压力,但他这个人,向来是不服输的,即便最终真的是死局,那也要试上一试。
没想到,金鳞和白忠垂头丧气,这可不行。
于是,莫凡转首看向他们,神态恢复自如,淡笑道:“怎么,怕了?”
“哎,小凡,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实在是让人深感无力。”
白忠也说:“是啊,说实话,的确是有些怕,但怕是怕在,无路可走,无棋可下。”
莫凡看了看他们:“路,总是要靠走,才有的,这棋么,倘若无子,我们就化子破局,希望与绝望,往往只是一线之间而已,生机,需要我们自己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