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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岳正闭关的这一个多月中,天下各大势力也出奇的消停,唯有大陆东南角的宋国,在夫子孔德成的策划下,终于是拟定了北进的计划。

越国和魔域在林平的策划下,正在暗中推动着有关周严的流言;鄞王这边,默默舔舐着鲁丰一战的伤口,加紧训练着士卒,意图挡住北方朝廷的反扑。

道盟支持下的“天方教”,在占据了九方城之后,倒是和钟向带领的镇东军打得有来有回,因为粮草的问题,钟向也只能暂时降低大战的烈度,故而帝国都城的东面也很是平静。

宋王萧季老迈的脸上,闪过几分犹豫,他再次看了看青秀书院中人撰写的行军计划,有些担忧地看着夫子问道:“夫子,此战是不是太过冒进了?”

“共计二十万兵马,便要鲸吞晋国四城之地,这崇德倒是好说,原本就是我宋国之地,可是秀北、南衡、威沧三郡,却一直是天南都督府下辖。”

“若是鄞南调转兵锋,转过头来对付我大宋,你教我何为?”宋王萧季担心地说道,却见孔德成面色带笑,微微摇了摇头。

他径直上前,也没跟萧季行礼,很是自信地说道:“我以人道之气,察此四地,崇德之兵,不过三万,为一兵圣统御,其余三郡,或是一万,或是几千,此等军力,哪里能守我大军?”

“再者,萧然世子年岁日长,当有军中之威望,还请宋王下令,以他为大军主帅,克定四郡,扬我国威。”孔德成笑着说道,言语中似乎在为宋国着想。

“萧然请战!”只见宋国世子萧然上前一步,神情凛然地说道。

老迈的萧季眼神一黯,这个儿子成人之后,似乎和他这个老父亲越发不亲近了,反倒是在夫子的教导下,行事作风和夫子没什么两样了。

“咳咳,夫子,此战能胜吗?”萧季看着宋国的柱石夫子孔德成,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只见孔德成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指着大殿中立着的地图屏风说道:“昔日,晋国势大,请道盟绝神真君来压我。”

“当时,我并不忌惮绝神,只是忌惮他后面的道盟,遂答应了赌斗,今晋国九方郡有天方教作乱,吾儒门之人,亦曾游历九方,此天方教实行道法,传之甚重,故吾今忌惮尽去!”

“吾等要夺四郡之地,今朝为鄞南之所有,本朝出兵,想来晋国中心乐见其成,我那孽徒,必不在意。”孔德成继续说着,言语中提到周严之时,身上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臣等赞同夫子的说法,请大王下令!”殿中的文武百官向着上首的萧季一拜,齐齐地恳请道。

眼中闪过几分不满,所有的朝臣都为夫子所用,他这个宋王又被他们置之何地?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拖延道:“可是孤王听说,鄞南有两位道境,若是他们前来,不知夫子如何应付?”

“哈哈,我有人灵之法,于四郡之地战其二人,以晋国百姓为质,想来他们奈何不了我!”孔德成已经想好应付之法,萧季也是为他的法子感到丝丝冷意。

《儒经》上的仁义道德,真的是眼前这人写出来的吗?还是说这书中的种种,皆是他用来蒙骗世人的?

“咳咳,收回崇德,我是同意的,但......”萧季继续说道,却见世子萧然径直上前,打断了他的话语。

“爹爹,您年岁已大,失了进取之心,此战还是由我和夫子主导吧!”萧然冷冷地说道,言语中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尊敬。

“请王上下令,令世子出兵!”

指了指下首的臣子,萧季的手掌有些微微颤抖,他抿了抿嘴唇不发一言,却见孔德成站在旁边莫名一笑,似乎已经吃定了萧季一般。

“请王上下令,令世子出兵!”下首的大臣们继续大声说道。

萧季的眼珠泛出赤红色的光芒,似乎不敢相信这些是自己的臣子,他们不是把“忠君”二字挂在嘴边吗?怎么现在如此这般?

“请王上下令,令世子出兵!”又是齐声的高喊,整个大殿都被这昂扬的声音震得抖了抖。

颓然地摆了摆手,萧季无力地瘫坐在自己的御座上,看着有些陌生的儿子,他用苍老的声音说道:“罢了,令世子萧然为宋国兵马总指挥,统御北进一事。”

“大王英明。”夫子孔德成上前幽然说道,后头的大臣们一听夫子定了调子,也是齐刷刷地上前说道:“大王英明!”

萧季再也不想呆在这压抑的大殿之中,缓缓从殿宇的小门往自己的王宫走去,他不知道为何自己已经无法掌控这个国家了?

两日后,萧然全副武装看着眼前的崇德郡城,心中也是起了波澜,他挥动着手中的长刀,大声指挥道:“冲上去!”

漫天的箭雨向着城头扫射,城中的守军本就是老弱病残,鄞南一方的兵圣看到城外凌厉的攻势,再一思索其后的夫子威势,便也生出遁走的想法。

妖藤标枪插在了城墙根,无数的士卒向上攀爬着,晋国的士卒少有抵抗,就连那位兵圣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孔德成立在天穹之上,看着崇德郡城的守将匆忙带着几千残军从北门出了城,他也是嘲讽一笑,并没有追过去。

“徒儿,准备接收此城吧!那戍守的兵圣已经遁逃了。”孔德成给萧然传音道,那萧然一听,倒也没有感到意外,点了点头冲着城头大吼道:“贼将已逃,速开城门!”

“贼将已逃,速开城门!”无数的宋兵听到这话,也是跟随着喊叫了起来。

城头之上的守军一听这话,也是慌了神,连忙冲着旁边的袍泽问道:“守将呢?咱们的守将去哪里了?”

根本没有人看到此城中的守将,而山原城中的传送阵早就关闭,鄞京也暂时不会知道此城的陷落,众人颓然地丢下武器,麻木地说道:“都投降吧!都投降吧!”

只听“咣当”一声,一人丢下了自己的武器,这种情绪瞬开始传染,无数的士卒丢下了自己的武器,齐齐站到了一边等待宋军的接收。

这些穿着黑甲的晋卒本就是山原郡人,不,现在要改回原本的崇德郡了,城门被攀爬上去的宋兵打开,萧然神情自傲地骑在马上缓缓进了此城中。

萧条的街道,很是冷清,躲藏在家中的百姓心思格外复杂,萧然看着那些穿着黑甲的降卒,冷声吩咐道:“将他们都关起来,回头当奴隶发卖了!”

“世子殿下,我们也是宋人啊!”人群中一位天境军将,大声喊道。

“宋人?”萧然冷声询问道。

“呵呵,你到底是晋人还是宋人,谁说得清?晋人来了,你说自己是晋人,我们宋国来了,你说自己是宋人,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们?”萧然大声质问道。

一排排的兵将齐齐跪下,很是坚决地说道:“我等世代为崇德之民,当属宋人,从贼之举,实属无奈,望世子殿下宽恕!”

“小人等愿意为世子殿下披坚执锐,还请世子殿下接纳。”刚刚说话的那员兵将,继续开口请求道。

“尔等身披晋国黑甲,如今我宋国强势,尔等又想披我宋国甲胄,怎么你们这些人,变换立场这么快的吗?”萧然冷冷地问道。

天空中的夫子孔德成也察觉到此处的异常,立马传音道:“别跟他们废话了,等会让他们去冲那三城,活的收编,死的不管!”

萧然在城下听到这话,也是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我师仁义,尔等褪去黑甲,人人执刃,随我北上,是为先锋,勇者为旌!”

“世子殿下,这?”那员军将脸色复杂,但看着萧然森冷的眼神,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崇德郡内的降卒,一个个无奈脱下了自己的甲胄,穿着单薄的布衣,带着最为粗糙的铁枪,跟随着宋国的大军继续北上。

又是花了些时间行军,那些降卒早就累到不行,但还是被人推搡着上前,看着高耸的秀北郡城,他们握紧了手中的钢枪,也是惊骇至极。

“给我冲,若是敢后退,弓弩手给我盯好了!”萧然寒声说道,那些降卒都是面色发苦,不知该如何做了?

“还不给我冲!”宋国派来督战的副将,恶狠狠地看着这些数千降兵,大声地威吓道,降卒中的两个天境军将咬咬牙,提着钢枪拿起宋国辎重兵递来的妖藤标枪就往城上冲。

“杀啊,冲上城去,我们才有活路!”数千降卒眼睛瞬间变得赤红,他们没有甲胄,奔跑的速度极快,秀北城头的士卒也没什么战意,稀疏的箭矢射下,却是没有射中一人。

一看到这种情形,那两个天境降将一下子来劲了,他们立马在秀北城墙的墙根处刺下妖藤标枪,然后立马向上攀爬着。

城下的萧然,握紧了自己的马鞭,却是在心中有些明悟,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老师的《儒经》果然有大道理,役人当役心,一线生机,最为妥帖!”

“这些兔崽子,战力都比昨日要强上好几分。”旁边的一员宋将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若是不好好打,怕是要当奴隶去了!”站在萧然旁边的宋将也是打趣道,心中却是对这些人很是鄙夷。

终于是冲杀上了城头,秀北郡城的兵马本就不多,此刻还有不少人丢下武器,跪地请降,可这些降卒对待同样境遇的敌人,手段却是更加残忍。

“去死吧!晋狗!”一员降卒大声喝道,他抢过晋兵手中的长刀,猛地将它捅进了已经不抵抗晋军的肚子里。

“这些人都是敌人,都杀了!我等不是晋人,是宋人!杀晋狗,给世子殿下纳投名状!”一员天境的降将大声吼道,丝毫不管几日之前还算是他们袍泽的秀北郡城守军。

已经不打算抵抗的秀北郡兵,没想到面前的士卒如此残暴,他们已经丢下武器,可他们还要将他们至于死敌!

“世子殿下,秀北守军大多已经降了,咱们要不要叫停他们?”宋军中的将领可舍不得这么好的奴隶,连忙向着萧然请示道。

“让他们杀,他们手上不沾血,他们不安心,我也不安心!”萧然冷酷地说道,言语中却是极致的血腥。

在他的默许之下,城头之上一边倒的屠杀还在持续着,秀北郡城的守军哪里知道面前之人如此不守规矩,他们已经请降,却还要将他们杀个干净。

“他们这是要我们死啊!跟他们拼了!”秀北郡兵此刻看出形势不对,也是重新捡起武器,继续厮杀了起来。

甲胄对布衣,同样的军中枪术、刀术,却是为了那渺茫的一线生机,上演了一场极致血腥的厮杀。

“面对死亡,或许人人都有血勇之气吧!”萧然冷冷地说道,眼眸之中的光似乎隐隐和夫子重合,像是淡漠地看向此片人间。

长刀带着锋锐,直直斩向了布衣降卒的脑袋,只见好大的头颅径直飞起,血柱飙起洒得城头满是血腥。

还没来得及高兴,举刀的秀北郡兵只觉腰眼处一痛,布衣降卒瞅准甲胄的空档,直接捅穿了他的肚肠。

他们是穿过这黑色甲胄的,自然知道甲胄的弱点在哪里,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笑容,狠狠地将长枪一转,枪头在那人的肚肠中翻转,瞬间搅碎了他的肠子。

大片的血液从伤口中涌出,看着捅穿他肚子的长枪,秀北郡兵一脸震惊地嘶叫道:“你也是晋军出身?怎么....怎么....”

要问的话还没问出口,胸口就挨了这布衣降卒一脚,长枪径直被他拽处,枪头处还有腐臭般的腌臜之物,看着极为骇人。

布衣男子抿了抿嘴唇,心中却是感觉到莫名的悲凉,他们就好像一个个无法掌控命运的棋子,为了苟活在这世上,努力地挣扎拼杀着。

血还在流淌,城门却已经洞开,秀北郡城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