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女婴们的哭喊声,李荒睁开眼睛,浑身散发着恶臭,这几日,他不知被这些村民如此殴打欺辱,但这一切对于跌落诸多境界以后的李荒而言,依旧微不足道。
很快
香炉之中丢进来了几个男婴,山神庙外的村民个个面露悲苦,而在李荒眼中,那山神庙内根本没有此地的山水正神,有的只有一座外表镀上一层金精的神邸金身,而在那金身之中,没有山水正神。
“山神不在家,尔等跪拜祈求,也是无用,便是在家,又能如何?”
李荒喃喃自语,身旁的男婴和女婴见识不到父母,一个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一手一个,晦暗的香炉之中满是香灰,不多时候,灰尘随着微风飘起荡在这山神庙内,惹得四下咳声不断。
此时
一道金光自云中遁来,此地的山水正神回到神庙,那金身双眼一凝,似活过般,鸿音渺渺。
“白骨娘娘,为我之妻,肆意横行,巧婴夺子,不为天道,今本神上察于云间,下巡五山之脚,识察民苦,有凡勇者,诛邪神,荡平安,可受本神一拜!!!”
山神庙外
一阵呼声不绝于耳,众村民听闻神言,当即掀翻了那口装着白骨娘娘的棺椁在地,万民践踏,棺椁作柴,大火烧了白骨娘娘尸骨,让其再无复活之机。
正神拜行大礼,止于再三,李荒从香炉中被抬了出来,受村民跪拜,虔诚告歉。
“天庭律令,诸神皆守,本神察民失责,愿辞去官身,自上天去入天牢受刑罚一百年,将若死在天牢,则是本神命该如此,其罪当死”
太师椅上
浑身恶臭的李荒体内咔嚓一声,大道再碎,命火摇曳,他恍惚着站起身来,却又有些站不起来,有天庭天兵天将下界而来将那山神带走,众民纷拜,久久不起身来。
李荒依靠在太师椅上,道心与意志双双被破,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所坚定的事物,在此时仿佛渐渐变了味道,他哈哈一笑,如癫如疯,吓得村民们抱起香炉中的婴儿,却见那炉灰无温,婴儿们早已没了生息。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定是这该死的疯子刚刚害了我们的孩子!”
“不是的,他是打死白骨邪神的大侠”
“大侠个屁!白骨娘娘庇佑我村世世代代,怎的就他来了,白骨娘娘死了,山神大人也被抓上天庭,这就是个祸害!”
“杀了他!为村里的孩子报仇!”
“报仇!我要报仇!!!”
山神庙内
喊杀声再起,村民们一个个红了眼睛,李荒闭上双眼,任由那些砖石农具等物打砸在身,他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只是本能的蜷缩成一团,眼角一抹抹泪珠滑落。
“错了!谁错了,到底谁才是真的,到底谁才是假的,我分不清,我分不清啊……”
李荒痛苦嘶吼着,自山神庙冲了出去,他像个野人,奔跑在山野间,一道不高的黑影鬼鬼祟祟跟在后面,忍不住骂了一声。
云间处
几道身影背手而立,看着那在山野间疯疯癫癫的李荒,各自叹息一声。
“够狠的,连自己亲儿子都下这么毒的手,真把李荒折腾废了,咱们会不会被天尊……”
“这可是天尊自己下的令呢,我们只管执行就是!”
“红尘炼心,大道自渡,李荒遇到的这才哪到哪啊?”
数日后
神州
李荒伸出舌头舔了舔一个稚童手上的糖葫芦,后者被李荒那叫花子的模样吓了一跳,手上的糖葫芦掉在地上,李荒如获至宝捡起啃了一口,被那稚童家的父亲用脚踹的连连惨叫。
“住手!天庭治下,尔敢如此欺人!”
有巡查的天兵天将自天上落下,主持公道,将那打人的稚童父亲好一番训斥,更是责令其为李荒买了几串糖葫芦。
“少年,看你疯癫,没有去处,我给你找个能活命的地方,你每日打打杂活,也能混个温饱吃食,你可愿去?”
有天庭仙官不嫌李荒浑身的恶臭,拂袖替李荒擦掉脸上的泥泞,露出那张仿佛对世界无望的稚嫩小脸。
那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神透过杂乱的头发看清了眼前世人,看到了温暖的阳光,看到了街上一个个投来的同情眼神,顿时满眼的恐惧与惊慌,起身便要逃窜,却被仙官死死扣着手腕。
咔嚓!
“少年,天庭治下,万方皆安,咱们天庭那位殿下前段时日更是力荡四海之乱,保护一方平安,如今神州富饶,咱今后再也不吃苦了,跟我走吧?”
仙官紧紧握着李荒手腕,将满脸抗拒的李荒带到一座天庭在神州开办的天堂书院,慈眉善目的老院长将李荒带去后厨,李荒刷洗碗筷,且也能混得温饱,他一人住柴房,日日聆听天堂中的阵阵读书声。
咔嚓!
似鸡蛋破壳,又似琉璃生裂
李荒自顾自的洗着手上的瓷碗,眼前忽然多了两个剥干净的鸡蛋晃了晃。
“小痴儿,想不想吃鸡蛋?”
“糖葫芦”
李荒抬起头,一抹神意自眼眸中闪过,悄然寂灭,做饭的厨子好奇李荒为什么总喜欢吃这个,将两枚鸡蛋放在李荒刚刚洗干净的碗中抓来一把糖块丢入锅中。
“好好好,给你做糖葫芦吃,明日你就不要再来后厨洗碗了”
啪嗒!
瓷碗砸在地上碎裂开来,李荒抬起头来满脸茫然。
“你在天堂已经刷了三年碗了,天庭新律,无父无母无亲者,未满十四,天堂要教他们开智识字”
“老院长心善,让你直接入天堂识字读书,你可是好运道,将来从书里读出来黄金屋,可要好好报效天庭,帮助那些跟你一样无家可归无父无母无亲人的小孩,知道了吗?”
厨子一脸告诫拿来一串刚刚做好的糖葫芦,李荒干咳一声,体内咔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他在厨子不解的目光下靠在一堆瓷碗上昏死了过去,吓得厨子脸色一白,蹲在李荒身边探了探鼻息,这方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