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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姑压下内心的恐惧,刚要说话,空气中一颗不明药丸迅速掷入了她的嘴,她本能的吞了吞口水,满嘴苦药味,而那药丸瞬间融入了她的喉咙。

石姑大惊,问道:“这是什么?”

“毒药。”

宇哥儿面色平静地开口,再看石姑就如同看一个死人一般。

“想要解药就交出火器谱。”

石姑内心苦笑,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她早知道南宫先生家的侄儿会如此阴狠,她就不该招惹,真是把自己断送在这里了。

“若是不交出来呢?我大概还能活多久?”

石姑平静地看着他。

宇哥儿倒是挺意外的,不过也没有多少心思与她答话,简洁的说道:“三个时辰七窍流血而亡,死状不可闻。”

“这么说来,三个时辰足够了。”石姑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椅中,人看着并不惧死,甚至还有些像在奔赴死亡的淡定。

“我要讲的话,不用三个时辰,眼下他们都没有发现你,此处是安全的,你也坐下来吧,且听我与你说一段往事。”

石姑不仅邀请他坐下,还替他倒上了一杯清茶,这是石姑向乌兰族大家主讨要得来的,听说是从中原的走商手中购得。

在上京城里能喝上中原的茶,那是大手笔,然而宇哥儿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冷脸在对面坐下了。

“茶水中无毒。”

石姑故意解释一句。

宇哥儿笑了,他虽不记得前尘往事,但是他对毒药和武功异常的敏感,自打谙蛮族人将他救醒后,他每日沉浸在武学中。

至于毒术,不过是随意翻了翻部族的巫书,以及谙蛮族人替他寻得的中原医书,他发现自己只要看一遍就知道了,就像这些知识就在他的脑子里一样。

除此之外,宇哥儿最是沉迷于武器的铸造,先是替谙蛮族全体勇士换了新兵器,后又研制出火药和火油,且都交给了谙蛮族大家主。

对谙蛮族人的救命之恩,宇哥儿不曾忘记的。

“宇哥儿,你会用毒,会功夫,还会研制火药,你不觉得奇怪么?”

石姑听着他的心声,顺着他的心思提点着。

宇哥儿脸色微变,此妇竟然什么都知道,看来不好对付,不能再与她纠葛下去,于是不答反问道:“燕国神机营的火器谱流落上京之传言可是你们故意放出来的?”

“听说你们前不久入了一趟上京要寻我?”

即使是失忆的任明宇,也不好对付,石姑瞬间感觉到了头痛,南宫先生家的侄儿们怎么个个都厉害,看着眼前的宇哥儿,更是让石姑想起了阿拔族禁地里的小西。

“火器谱的确是真的,但不在上京,我们的确寻过你,找寻你不着,便放出这个消息。”

石姑竟也不瞒着他了,左右也瞒不住,只叹不该叫南宫先生去禁地,这孩子不容易对付。

任明宇立即起身,显然不想与她废话,既然她手中没有火器谱,那便没有了他想要的东西,自然不想再久留,至于她中的毒,也该替她撒下的谎来承担后悔,她骗人便该死,尤其还骗了他。

宇哥儿要走,石姑也缓缓起了身,叹道:“你可知为何你一醒来却苦心操练武学,你明明最擅长的是铸造兵器,但你反其道而行之。”

这番话像是点中了任明宇的心事,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石姑,面露杀气。

“那是因为六年前平江府一战,你至亲的人死在了那一战之中,你即使失去了记忆,你仍旧本能的认为,他该练好功夫,你想要弥补当年自己不能救下至亲之人的痛苦。”

石姑全凭他心头所想而分析出来的片刻之言,却不曾想正点中了任明宇这六年来的噩梦。

这六年间,除了石姑和二板像空白一样开启了新的生活外,流落到寮国来的宇哥儿和小西,皆受着不同噩梦的纠缠。

宇哥儿总是在午夜梦回时怀疑起自己的身世,以至全被噩梦吓醒后,他第一时间不是去铸造自己心爱的兵器,而是不停的操练自身的功夫。

谁也不知当年那个无忧无虑、个个称之为天才铸器师的少年郎,如今却放下了兵器谱,而苦练功夫,更是在独自一人没有师父指点的情况下,他竟然一跃而成为上京城的四大宗师之一。

宇哥儿听着石姑这番话有瞬间的迷茫,他始终寻而不得的答案,就这么突然的送到了他的面前,眼前这妇人在那夜初见时便莫名生出亲近感。

这种亲近感没来由的,再次想起来,他还会眼眶发热,鼻子酸,他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这六年来受噩梦折磨,摧残了自己的心智所至。

宇哥儿认为如今他能信任的只能是谙蛮族人,而且他还会替谙蛮族人研制出更厉害的火器,不仅如此,他要在这一次高阶勇士比武完成后,他也要挑战前头的两位宗师。

宇哥儿更是想着必定要让恩人——谙蛮族人成为四大部族之首,这是他对他们的回报,所以在他得知了火器谱出山的时候便一路往上京城赶。

没想到他竟然会遇上谙蛮族人驯的宝马,后为了追查宝马的来源,才察觉武公子落了难。

“你到底是何许人。”

随着宇哥儿的话音落下,他的身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近,骨节分明的手指掐在了石姑的脖子上,以他宗师之力的功夫,只要他用了力,她就小命不保。

这一切来得太快,没有功夫的石姑简直成了待宰羔羊,一捏就碎。

石姑看着眼前这个充满着敌意的孩子,心底莫名涌出的疼惜感便她不由的眼眶都红了。

“宇哥儿。”

这一声叫唤与往日喊的不同,像是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的疼惜与失落。

也正是因为这一声呼唤,任明宇怔住了。

那个噩梦里的声音,“快走,快走。”

虚弱的声音里是无比的疼惜,任明宇的眼眶也红了,他的手不由得松了松。

“宇哥儿,六年前一战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因为你功夫不行没有保护至亲之人,而是咱们都中了毒,所以失忆了。”

石姑断断续续的声音艰难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