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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荣长站着的地方,那当真是生人勿近,刚才那一手隔空送礼,早将这些美婢吓退,此时看到孩子这般聪明,站在这人身边,哪还敢靠近,只得默默退下。

宋九没有想到才下山的哲哥儿,面对吕府美食的诱惑,竟能无动于衷,她心底是震撼的,同时也越发的心疼孩子。

五个孩子当中,前头四个孩子,她都有些骄纵,遇上这样的场景,又只在三岁的年纪,他们四个定会大胆的询问爹娘的意见,问能不能吃,或者拉着她的衣袖要吃什么。

而唯有哲哥儿,他不敢询问,也不敢向宋九撒娇要吃什么,反而是一副大人的模样,甚至压住自己的口腹之欲,而不使爹娘嫌弃。

宋九弯身,一把将哲哥儿抱了起来,哲哥儿有些意外,便是任荣长也朝媳妇看了一眼。

“走,咱们回去吧。”

这甄宝宴还没有结束,欣赏完后半场的宝贝,接下来才是吃喝玩乐,好吃的好玩的还没有开始呢,他们一家三口就要走了?

宋九抱着孩子带着丈夫来到赵氏面前告别,他们要回去了,理由是孩子累了。

赵氏看了一眼宋九怀里的孩子,倒也没有强行留她,而是叫来婆子将回礼拿来。

就见几个下人下去,没一会儿婆子带着美婢过来,回礼仍旧装在普通木盒当中,看不到木盒里到底放了什么。

直到婆子打开了,才知里头是玉如意,这回礼也真是够舍得的,这么好的一柄玉如意,就这么送了出去,吕家当真是财大气粗。

宋九大大方方的收下了回礼,一家三口就这么出府去。

出了吕府大门才上街,便有人追了过来,正是知县夫人汪氏身边的王婆子,刚才还在赵氏那一席上看到过,王婆子正在给汪氏布菜。

王婆子朝宋九夫妻二人行了一礼,便将一张请帖送上,是知县夫人邀她赏花的帖子。

果然宋九这一次出现是有收获的,她这个平江府的女首富要在阳城成为香饽饽了。

宋九是嚣张的,她并没有接请帖,而是说道:“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那日若得空,我便直接来了。”

就像今日一样,不需要请帖,她照样能来。

王婆子感觉受到了污辱,她可是知县夫人身边的人,在阳城还没有哪位夫人不敢不给面子的。

马车一走,王婆子气得转身离去。

只是这一切都被吕府的下人瞧了去,很快传到了赵氏的耳中,不知怎么的,宋九这份嚣张倒是取悦了赵氏,先前送礼里的怒火没了,反而时不时的看向知县夫人汪氏,直到那王婆子回到汪氏身后,赵氏哈哈大笑起来。

宋九并没有回宅子里,而是带着哲哥儿进了阳城最大的酒楼,买了一桌子好吃的,一家三口坐在屋里,无下人服侍,也不会有人打扰,吃得欢快无比。

原本母亲都知道的,哲哥儿心底甜甜的,他在宴席上没有吃饱,还以为今天回去得饿肚子,结果母亲带着他吃了更多好吃的。

在这酒楼里,没有下人打扰,没有美婢伺候,哲哥儿想怎么吃都可以,手里的烧鸡一只手拿一个腿子,吃得满嘴流油,不会有人笑话,母亲还会拿香香的帕子帮他擦嘴。

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是能给观里的舅舅也带些回去多好?哲哥儿不由得想起了舅舅,也想起了再也见不到的外祖母。

不由得哲哥儿放慢了速度,他看向母亲,问道:“娘,舅舅不能下山么?”

原本是吃到好吃的想舅舅了,宋九记得道观里没有这样的要求,于是说道:“你舅舅不是一直都有下山给你买吃食么?”

哲哥儿却是摇头,“娘,那个不一样,每次舅舅下山,都是观主同意的,而且一个月只有一次,都是为了我才下的山。”

“舅舅不可能回乡祭祖么?”

宋九摸了摸孩子的额发,说道:“你舅舅要清修呢,他能下山,但是他不愿意下山。”

哲哥儿不明白,这山下多好啊,这世间多繁华啊,为何要守着清冷的道观呢?

宋九给孩子夹菜,直到听到哲哥儿打嗝了,她才松手,又递上一杯茶水给孩子漱口,一家三口这才回了宅子。

回去后的宋九立即派陈佐和陈佑出门打探消息,关于这一次宴席上送赵氏火齐珠的卢氏,倒是探得一则秘闻,比宋九造出来的谣还要震撼。

这卢氏与丈夫曹启在半个月前来的阳城,一来阳城就被人盯上了,因为曹家是江陵出了名的粮商。

江河水路,都有曹家的船支,尤其是曹家的粮仓,那可是极为隐秘的,有人说曹家若开仓,足够江陵百姓十年的吃喝。

宋九也有不少粮仓,却不知这些年没来澧州,江陵出了这么一个大粮商都不知道。

这曹家有粮有船队是真的,但是这曹启与卢氏之间却是真正的偷情私奔,比宋九与护卫的私情还要炸裂。

卢氏是曹家正妻的姨表妹,就因为一次探亲我跟了曹启,这个七拐八拐而来的表亲妹妹心思不纯,借着自己新欢之宠,竟是将曹启拐骗来了阳城。

两人的婚事是绝无可能被曹家长辈承认的,又因是发妻那边的一个五服外表妹,背刺了发妻,发妻是绝无可能准她入府为妾。

曹启为了美色,那当真是胆大,私奔了还将江陵一处粮仓的符牌带走,来了阳城,借着这一仓粮食在阳城成了新宠,地方富绅的宴席上时常有他们二人的身影。

宋九听完陈佐的禀报,很有些震惊,这边坐着的任荣长却是不知几时捂了自家儿子的耳朵,有些话不能听。

宋九沉默了片刻,像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我知道了,曹启与卢氏不过是池塘里的鱼。”

“而这一次的甄宝宴,不过是入钩子的饵食,目的就是曹启的那一仓粮食。”

“不对,是整个曹家粮仓的敲门砖,难怪我这平江府女首富都不够吸引他们的。”

宋九终于将心底的疑惑想通了。

陈佐却是有些没听明白,宋九也发现了她家夫君似乎也没有明白,这会儿任荣长松开了哲柯儿的耳朵,哲哥儿的小嘴巴动了动,又忍着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