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徐乐堇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
迎春扶着徐乐堇走在宫墙之下,忧心忡忡的开口,“小主,您慢些,您怀着身孕,要以腹中龙胎为重。”
徐乐堇叹了口气。
“人命关天,若是晚上一步,大姐和十五妹她们便有可能性命不保。”
说完,徐乐堇继续步履匆匆的朝着宫中绣房赶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宫女、太监,躬身向徐乐堇行礼,但是徐乐堇此刻根本没有心思放在这些宫、太监们身上。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心系的都是绣房那边,她一母同胞的大姐初锦和十五妹妹赋瑾。
大姐初锦在宫里头当值有十年之久,是内务府绣房手艺出众的绣娘,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怎么可能在替长春宫赫舍里庶妃缝制宫装的时候,掉了一根针在衣裳里呢?
十五妹妹赋瑾,跟在大姐初锦身边打下手,学习刺绣技艺,事关赫舍里庶妃的宫装,连碰一下都是没有资格的。
可是今儿个,绣房那边却是传来消息,大姐亲手缝制的宫装,里头藏着一根针,伤了赫舍里庶妃,赫舍里庶妃带着长春宫的宫人们,到绣房兴师问罪……
内务府绣房里头,乱哄哄的。
徐初锦和徐赋瑾,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粗使宫女扣押着,耷拉着跪在地上,赫舍里庶妃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们。
冷哼一声,赫舍里庶妃沉声道:“便是你们替本庶妃缝制衣裳的时候,将针遗落在衣裳里头,伤了本庶妃的身体吗?”
“回赫舍里庶妃,奴婢缝制完您的宫装之后,仔细检查过,并没有在宫装里头发现遗落的针。此事与奴婢同屋的绣娘梦玲可以作证。”
徐初锦恭声回话,眼神清明。
赫舍里庶妃面色一沉,对绣房的管事姑姑冷声道:“你们绣房里头,谁是梦玲?”
“回赫舍里庶妃,梦玲身子抱恙,奴婢特意批准梦玲在屋子里头休养身子。”
管事姑姑恭声回话。
赫舍里庶妃冷哼一声,“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本庶妃的脖子被衣裳里的针伤着了,此事必须要找出凶手,不然本庶妃今儿个便只能让人将绣娘徐初锦,以及替徐初锦打下手的小绣女徐赋瑾带走了!”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请梦玲来作证。”
管事姑姑顿了顿,斟酌了片刻,小声开口,“赫舍里庶妃,奴婢管理的绣房,每次为后宫娘娘、小主们缝制宫装之后,都会交给浣衣局的浣洗,奴婢、”
“奴婢斗胆猜测,是不是浣衣局的宫人们,不小心将针掉落在庶妃您的衣裳里头,伤着庶妃您的贵体了?”
赫舍里庶妃冷笑一声,讽刺的望向管事姑姑,以及跪在地上的徐初锦、徐赋瑾。
“你们绣房倒是会推脱责任,你们绣房做得衣裳,伤着了本庶妃的身子,竟然将罪责推给浣衣局。实话告诉你们,浣衣局里头一直替本庶妃浣洗衣裳的是本庶妃同族的堂妹,本庶妃的堂妹,怎会故意在本庶妃的衣裳里头放针,伤害本宫的身子呢?”
管事姑姑神色一怔,张了张口,欲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是被徐乐堇的声音阻止了!
徐乐堇冷笑一声,人未至声先到。
“赫舍里姐姐,你方才说浣衣局,替你浣洗衣裳的是你同族的堂妹?赫舍里姐姐是皇上封的庶妃,呼奴唤婢、享受宫人们的伺候,而赫舍里姐姐的堂妹,却在浣衣局替赫舍里姐姐你浣洗衣裳、”
勾唇一笑,徐乐堇意有所指的望向赫舍里庶妃,继续道:“人心难测,赫舍里姐姐高高在上,而赫舍里姐姐的堂妹,却是浣衣女。”
“长久以往,赫舍里姐姐的堂妹,在赫舍里姐姐的衣裳里下毒,放上绣花针,意图伤害赫舍里姐姐金贵的身子,发泄心中的不平、愤怒,也是情理之中的。”
徐乐堇一席话,赫舍里庶妃面色一怔。
紧接着,徐乐堇勾唇又道,“赫舍里姐姐,妹妹我的大姐、十五妹妹,做事情历来小心谨慎,绝对不会遗落一根绣花针在你的衣裳里头的。”
“赫舍里姐姐,妹妹说句不该说的话,赫舍里姐姐入宫多年,伺候皇上时间也久,为何迟迟未能有身孕呢?赫舍里姐姐不妨回去长春宫西偏殿,好好检查你的衣裳……”
赫舍里庶妃,一脸若有所思。
许久后,赫舍里庶妃冷哼一声,道:“徐妹妹,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就是你的姐姐妹妹,故意遗落针在衣裳里头,但是我身体因为她们缝制的衣裳受伤了。”
“徐妹妹,念在你我同为皇上妃嫔的份上,我衣裳里的绣花针一事,就此揭过。只是她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会去禀报皇后娘娘,将你的姐姐妹妹赶出宫去。”
跪在地上的徐初锦、徐赋瑾,闻言面色变了变,抬头求助的望向徐乐堇。
徐乐堇给了她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思量片刻后,徐乐堇勾唇笑着开口,“赫舍里姐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因为我大姐缝制的宫装受伤一事,我大姐或许有错,但是错不至于赶出宫去。”
徐乐堇朝赫舍里庶妃走近些,压低声音,用仅仅她和赫舍里庶妃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冷声道:“赫舍里姐姐,如今我怀着龙胎,你说这会儿如果我说你意图推我,意图对我腹中皇嗣不轨,皇上是信你,还是信我呢?”
“皇后娘娘如今怀着龙胎,听说极有可能是个嫡子,皇后娘娘会保下赫舍里姐姐你吗?赫舍里姐姐伺候皇上多年,难道从来不怀疑为何迟迟没有身孕吗?”
“赫舍里姐姐,你是知道的,我从前是皇后娘娘宫里头伺候的,虽然只做了半年的大宫女,但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事情,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赫舍里庶妃,面色由白到青,嗫嚅着不语。
徐乐堇后退了两步,笑着道:“赫舍里姐姐,我的大姐、十五妹妹做错了事情,赫舍里姐姐你人美心善,定不会和她们一般计较的吧?”
“徐氏,你……”
赫舍里庶妃脸色难看,狠狠的瞪着徐乐堇。
徐乐堇嫣然一笑,徐乐堇压低了声音,喃喃轻语,“赫舍里姐姐,我记得你有一个同胞妹妹,似乎在阿哥所当值,几年前马佳庶妃的皇长子、呐喇庶妃的皇三子、”
“赫舍里姐姐可要想好了?”
赫舍里庶妃脸色惨白,错愣、震惊、诧异、惊恐的望向徐乐堇。
徐乐堇勾唇一笑,心中暗道果然如此,马佳庶妃的皇长子、呐喇庶妃的皇三子夭折,和赫舍里庶妃、以及坤宁宫里的皇后,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只是迫于无奈,诈一诈赫舍里庶妃,不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