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奶奶家看诊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
从白奶奶家出来之后,冯楚月又陪着走了两家。
这两家,就没有白奶奶家那么花时间了。
有一家病人性格比较古怪,徐教授都没让冯楚月上手。
反倒是病人,见徐教授这次带了个女学生,有点不乐意。
“这个是你外孙女,你带她来长见识也就罢了,另一个是谁?”
“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她有长辈住在这边,我顺便把人带来,让她学习学习。”
徐教授也不为病人的态度生气,笑呵呵地解释。
“那让她给我把脉。”
这人看起来精神身状态极好,都不像有病的样子。
“孙老,不是不让小姑娘帮你把脉,是小姑娘才刚上大一,她……”
徐教授知道孙老的性格。
如果你把小姑娘夸得天花乱坠,他反而不屑一顾。
说不准连让你把脉的机会都没有。
可如果你说小姑娘不行,也不主动让她上,那孙老就喜欢故意为难一下人。
这位老爷子的脾气确实不怎么好,上头派来照顾他的警卫员换了一个又一个。
反正没有一个是合他心意的。
偶尔子女们来看他,他也是把人骂走。
这样的老人确实不讨人喜欢。
很多医生也不愿意为孙老看诊,主要是和孙老实在不对脾气。
也就徐教授,他性子好,也不怕被孙老说几句,这才坚持了下来。
孙老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但他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
就好像有那个狂躁症一样。
也不是没为孙老请过西医,心理医生也看了不少。
这里的病人,大多一个月会做一到两次心理疏导。
可偏偏孙老不愿意配合,心理医生都无法让他安宁下来。
他经常说自己头痛,一头痛就发脾气,摔东西,各种作。
心理医生说,他不是真的头痛,而是心理问题造成的。
带他去医院检查脑袋,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其实,孙老这种头痛,就是现在很多人都会犯的偏头痛。
偏头痛一般是女性患者比较多,有家族遗传的可能性。
孙老这种,考虑是创伤后应激性偏头痛。
有时候稍微声音嘈杂一点,他的偏头痛就会发作。
或者偶尔去外面吹吹风,偏头痛也可能发作。
总之,各种引发他偏头痛。
动不动就头痛,脾气也确实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啰嗦什么,我只是让她把个脉,又不是让新兵蛋子上战场去送死。”
孙老十分嫌弃。
他看不惯徐教授这种护犊子的行为。
徐教授拿他没办法,一副无奈的模样看向冯楚月。
私下里朝冯楚月眨了眨眼睛。
冯楚月会意,犹豫着看向孙老。
“那我就姑且试试?”
她看起来有点怯场。
孙老有点嫌弃,但还是伸出了手。
“这才对嘛,年轻人就是要勇于尝试。”
冯楚月没吭声,开始耐心替孙老把脉。
左右手都换着把了。
“怎么样?”
“你看出什么了?”
冯楚月越不说话,孙老就越想知道。
“不要不好意思,学生崽,如果学得不好,也需要老师批评指正。”
“学得好,说不定还能得到夸奖呢?”
冯楚月像是终于鼓足勇气,开始说他的脉象。
然后又判断他的病症。
说得倒是和徐教授的判断差不多。
“您这种在中医上叫做头风病。”
“您的情绪波动越大,头痛得越厉害,是吗?”
冯楚月越说越顺畅。
孙老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
“你之前不好意思给我把脉,是不想让你的老师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吗?”
冯楚月:“不,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判断准确。”
她又装无辜了一下:“难道,我说的都是对的吗?”
“你说得对,你他娘真是个天才!”孙老都没控制住,爆了粗口。
说完才反应过来,人家是个小姑娘。
他这么说确实有点不太好。
“那什么,我是说你确实挺聪明,才念大一是吧?”
冯楚月看出孙老粗犷的外表下有点手足无措。
她也不打算为难老人,只笑着点头:“嗯。”
“不错,有前途。”
“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不那么头痛?”
孙老问完,又觉得自己这话纯粹是多余。
难道像老徐这种老中医都没办法,冯楚月反而有?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干什么?
冯楚月也觉得自己现在开药没有用,这老爷子不一定会相信。
她只说:“各种药物,您都尝试过了,您有没有想过,是心理因素导致的?”
“您经常情绪不稳定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们中医讲究情志,我觉得可以从调节情绪,调节睡眠,来控制头痛发作的次数。”
冯楚月这个提议,之前也有医生提起过。
但孙老这个人,脾气本来就不好。
他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意见。
谁都把他没办法,医生还被他赶走了。
也就徐教授,按部就班地给他治疗,按摩一下,他需要靠徐教授帮忙缓解头痛,才没把人赶走。
“您不要说不行,您这头痛,发作的时间是不是越来越密集了。”
“这种头风病,痛起来像钻子在钻您的脑袋一样,痛的时候连带着神经到眼眶都会痛。”
这倒是被冯楚月说中了。
孙老偶尔痛到眼眶,他都想把自己眼珠子挖下来。
有一次他头痛得实在难受,自己拿脑袋撞墙。
被警卫员发现了,差点没把他绑起来。
经过那一次,孙老就没那么过激的反应了。
他也不想一把年纪了,还被人绑起来,实在是丢人。
“是这样。”孙老没想隐瞒。
他的病发作确实越来越快了。
不然,他也不会让徐教授过来。
“那您就要听医嘱了,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最好是让警卫员学会一套按摩手法,辅助您睡觉,不然您睡不着,一睡着就会做噩梦,是吧?”
孙老这下看冯楚月的眼神有了变化,甚至有些犀利。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做噩梦的事,他可是连徐教授都没说起过。
为什么没说过呢?
因为难以启齿!
他的噩梦,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