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是些木质的海船,与后世时钢铁巨舰相差的太多。
可浩浩荡荡的船队,看着也很让人震撼。
尤其是打头的两艘软帆快船,不但比其余船只长出一截,还跟两柄利刃一样穿梭于海面,看着更加霸气。
没有家国概念,或者说是崇尚强者的一帮孩子们看了这种场面,兴奋的又蹦又跳,嘴里都嚷嚷着今后他们也要当水军。
罗一站在一块大石上目测了一下海船的数量。
大大小小的船只应该在一百五到二百之间。
而这个数目意味着不但镇东岛的海船全都回来,连都里镇所有停靠的海船也都出海跟了过来。
以这个运力来看,将镇东军全都投送过来绰绰有余。
这让罗一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与他之前下达的军令有很大的改动。
出于海上风险过大的原因,即便是能够一次将兵力运送过来,罗也不打算这样干。
他的计划是高适的安排不变,镇东军的左厢人马直奔镇东岛,休整几日后再直接插向筑紫岛。
而镇东军的右厢人马,则是在他抵达新罗都城调停的时候,出海与高适汇合。
努力调停的不成功后,驻扎在熊州的两厢人马将立刻启程直插膏药国的滩波津。
下船后再立刻直扑京都,来一波斩首作战。
在筑紫岛的镇东军左厢人马则是与土着熊袭人以及隼人联合向东北推进。
迅速将膏药国南海道这个熊袭人的故地拿下。
占据京都的两厢人马虽然与这两地还是隔海相望。
但相距并不远,而且以大唐的水军力量,膏药国的水军根本没法对滩波津与京都进行封锁。
而筑紫岛与南海道这两座大岛相当于膏药国国土面积的五分之一。
有这样大的落脚点,不但可以随时跨海增兵,还形成了一个大后方。
完全可以根据战场的具体情况决定是速战速决,还是稳步推进。
但现在这架势,明显是镇东军全军都过来了。
镇东岛五部一共才五六万人,暂时供给左厢米粮都吃力。
右厢不等着跟高适去新罗薅羊毛,反而一同过来,岛上非乱套不可。
毕竟岛上五部原本有吃有喝挺好的,骤然间要饿肚子,换了谁谁都不干。
不过罗一对此并没有动怒。
以他在辽东的威望与对各军的掌控力,不可能发生无缘无故就不听军令这种情况。
只是非常疑惑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我得过去忙正事,你带着他们继续烤着吃。”从大石上跳下来,罗一拍了拍察干的肩头,“把人都看好了,不能出了纰漏。”
没有被带过去一同接船,察干略微有些失望,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知道了。
其他的孩子见罗一要走,马上停止了上蹿下跳,围上来打问方才认他们当假子的事做不做数。
罗一急着回码头,只能苦笑着全都应允了下来。
而罗一这一同意,一众孩子高兴的都没了吃的心思。
三下两下将海货拾掇好,跟在罗一身后一同去接船。
罗一见状,稍稍琢磨了一下,便默许了这些孩子跟着一起去。
首先一帮小孩子们去接船显得也能热闹喜庆些,看着给人一股军民鱼水情的既视感。
其次也是给这些孩子的父母看,或者说是拉进关系。
毕竟算上船上的水手,直接一波莽过来两万多人。
光是这些战兵带来的压迫感也会让岛上的部族人心里惴惴不安。
更何况方方面面上都要麻烦岛上的部族人。
可不光是米粮比较重要,马匹也同样如此。
即便不指望能出多少战马,可驮马也得是经过训练才会听话的。
不好好安抚一波,光给人家打白条,之前挣的好感肯定会败光。
得到守在外边战兵的禀告,李泌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还没等看向海船,就看到罗一被不下百十号的大小孩童簇拥着从海滩上走过来。
“你有耐心逗弄孩子,就是没耐心看看经书?”待罗一走近,李泌先不满的质问了一句。
当听到孩子们全都张嘴闭嘴喊罗一为二父,李泌惊得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至于这样惊讶吗?”罗一斜了一眼李泌,撇撇嘴道:“再说你们不是总叨咕罗家没人吗?一下多出这么些来,你该高兴才对。”
李泌目光在闹闹哄哄的孩子们身上扫了扫,根本没法深说些什么,只能眼角一阵狂跳道:“领着一帮孩童,你就以为你也是个孩童了?有些时候小二郎要比你强上不知多少倍。”
罗一抬手指了指离岸越来越近的船队,冷哼道:“你先仔细看看到底来了多少船。
这些小子们除了当做你卜筮的意外惊喜,你觉还能我还能怎么样。”
李泌目光望向船队,打量几眼后发现比预估的确实多出不少。
“怎么来了这么多船,把镇东军全装下还能有富余。”李泌眉头一挑,看向罗一道:“你私自改了安排?”
“我除了盖大印,每一封调令与书信都是你写的。”
学着李尚客的样子晃了晃拳头,又指了指身旁快能排成水浒一百单八将的儿子们,罗一装作恶少的样子继续道:“你最好是少说这种欠揍的话,不然我这些孩儿一人一拳都能把你打死。”
李泌无语的扶了扶额头,“你没私自改安排,却突然多出这么多船。
你不但不觉得事情严重,反而还有心情和我说笑?”
罗一耸耸肩,“来多总比来的少好,证明一路都是顺顺当当,没遇到什么险况。”
顿了顿,罗一目光盯着船队正色道:“动不动就拉着我一起死的李胖子已经去了德州。
辽东剩下的都是稳重之人,轻易不会违逆我下的军令。
这里面肯定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缘由。
不过这个缘由肯定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辽东与河北不一样,得利之人都巴不得大唐能够万年不倒。
就算是我强下令,他们也不会去主动撩拨。
况且真要是去撩拨,谁会傻乎乎的往这边来。”
李泌听闻,看向罗一道:“你以为我是在猜忌你?
那你想错了,你都把二郎送去京都,我根本不担心这个。”
将目光挪回船队,李泌脸色变得凝重道:“我担心的是你现在有些穷兵黩武。
可又不得不仰仗着你,跟着你一起疯。
眼看大战在即,你的军令都不管用,这可是很要命的事情。”
罗一笑了笑,“你不光不信我,你是辽东的每一个将领你都不信。
不过你不信我信,船马上就要靠岸,到时候问一问就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