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钟发都如此说了,陆白做徒弟的,自然不能再有别的话说。
他依着钟发的吩咐,老老实实的去到里屋。
打开柜子,先从一个小匣子里,取出一枚钟发珍藏的开元通宝,又到另一个红绸布包内,数出了四十九根足有筷子长短的棺材钉,捏住了满满一大把,才重新再回到钟发的面前。
而等陆白回来时,正看到钟发给任财的尸体新换了个填充着糯米的矮平枕头。
并取来一支朱砂笔,往任财的额头眉心处,轻轻点了一个红点。
“师父,给。”
陆白见钟发空出了手,这便赶紧上前,把自己拿来的东西交了过去。
钟发先拿起那枚开元通宝,撬开任财的唇齿,把这枚大五帝钱,压到了任财的舌根底下。
随后,又取出一张上绘八卦图纹的黄色帕子,盖到了任财的脸上。
“这就成了。”
钟发扭过头,笑着朝陆白说了一句。
然后,就和陆白一起,将任财的棺材盖重新给他盖上,并准备把那四十九根用朱砂染过,又在祖师神位前供奉过足足一月,享足了香火的棺材钉,一根根的全都给他钉进去!
师徒两个分站在棺材两边,一起忙碌着。
但陆白这里,却在钉了几根钉子以后,忽然就抬起头,朝钟发说道,“师父,我刚才想过了。”
陆白的脸上满是冷肃。
他对上钟发的眼睛,沉声说道,“咱们这里虽然能提前做出许多准备,防患于未然。”
“但我看吴师叔的样子,却显然已经把这次在谷老大手上吃瘪的怨恨,记在了师父你的头上,却根本就没有看到您救下他性命的大恩。”
“我怕吴师叔他,这一路上跟着咱们,在暗中使些手段。”
陆白苦笑一声,摇头道,“咱们不可能时时都保持警惕,一旦被吴师叔找到机会,让这任财的尸体起了尸,到那时候,还不一定会惹出怎样的乱子来呢……”
钟发其实也想过吴兴或许会在暗中使坏的可能。
只是,即便钟发已对这个师弟失望透顶,可他也没有想过……又或者根本不愿意去想,吴兴是否会因着一时之气,还像以前一样,在暗处给自己捣鬼添乱。
但在此时,被陆白挑破这么层窗户纸,几个小时前,在谷老大面前,吴兴与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吴兴脸上的愤恨神情,却由此,重又浮现在了钟发的脑海当中。
钟发深知,吴兴这个人,素来都是个小心眼。
看当时在谷老大那里时的景象,吴兴显然已经深深恨上了自己。
即是如此的话,他会在暗中施展手段的可能性,也瞬间被拔高到了七八成。
在这种情况下,钟发不得不仔细考虑,如果吴兴真的胆敢做些什么的话,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钟发忽然深深望了眼陆白。
以前的自己只是孤家寡人,任凭吴兴再怎么在背后算计自己,念在师父华阳道人的份上,钟发也不会太过与他为难。
可如果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害的徒弟陆白受到自己与吴兴之间这些破事的牵连,这,却是钟发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
他的心里暗暗做出决断。
或许,时至今日,自己与吴兴之间多年的纠葛,也确确实实,该到了做出了结的时候。
如果,吴兴真的不顾自己与他的同门之谊,真的,想要破坏自己的这桩生意的话……
心中虽已有了打算,但随后的钟发,却并没有再开口说话。
直到和陆白一起,钉完了所有四十九枚棺材钉,把任财牢牢的封困在棺材里以后,钟发这才重又开口,冷着张脸,既像是在回应陆白刚才的担忧,又像是在自说自话,讲给他自己听。
“就算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钟发冷声说道,“同门师兄弟又怎么样?这么多年,我已忍了那吴兴太多次!”
“如果这次,他依旧不知悔改的话,你师父我,却也不是面团捏的!”
钟发嘱咐陆白,今天晚上好好休息,等明天一早,他们两个就赶着马车,出发往任家镇去。
一路上风餐露宿,不提前养精蓄锐一番,可不能行。
说罢,钟发就回了自己的卧房。
不过,陆白这里,虽是老老实实的朝着钟发应了一声,可他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屋睡觉。
之前在谭家镇,陆白才新得了个初级阵法入门的奖励。
要知道,阵法之道包罗万象,博大精深,要在阵法的修行上有所收获,从来,都要以几十年为基本时间,来苦苦钻研。
毕竟,习练阵法,要的不仅有对阴阳五行、八卦易经的深厚理解,对于天地至理,也要有着不少的感悟才行。
所以说,即便陆白如今,只得了个初级阵法入门,往后的提升,还得靠他自己的钻研与苦修。
但只这初级阵法,对陆白的实力提升,就已是巨大的很。
这次往任家镇去,谁也不知道路上到底会遇到什么样的危机。
如果等到最后,还是没法儿避免,需得对付一只如原剧情里所展现出来的那样,厉害无比,添了数重buff在身的一只僵尸的话,再多准备一种对付僵尸的手段,也能让自身安全,得到更大的保障。
陆白回到屋里,耗费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按照独门秘法,依着金木水火土五行,炼制出五杆最基础的五行阵旗以后,他今晚的所有工作,才算是到此为止。
只不过,瞧着阵旗上绘制出来的繁复神秘的符文线条,陆白心里,却并不怎么满意。
他轻叹口气,道,“也就只能用这样五杆阵旗,勉强凑合使用了。”
“等往后得了空闲,手头上也能有更多材料的时候,再多炼制一些品相更好的阵旗出来吧……”
陆白把这五杆阵旗装进了自己的八宝袋中。
又取了些义庄里常备的各种道符、公鸡血、糯米等物,也装到了里面。
陆白伸个懒腰,准备等去趟茅房回来,就上床睡觉休息。
却不想才出屋门,抬起头来,忽的瞧见供奉着祖师画像与师祖灵位的那间屋子里,有钟发的身影,被屋内烛火,照在窗上。
“师父他,竟也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