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许多人的印象里,九叔灵幻世界的开端,该是那部广为流传的《僵尸先生》。
可实际上,这部由洪胖子自编自导自演的《鬼打鬼》,才是开创了香江灵幻电影先河的影片。
先有了这部片子,往后,才有了各种各样,如雨后春笋一样的灵幻影片。
而第一次参演这种类型电影的九叔,在这部片子里,不过只扮演了一位反派捕头罢了……
当然,这些电影幕后的故事如何,与此时身处九叔世界的陆白,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在陆白已经确定,自己眼下身处的,是电影《鬼打鬼》的剧情以后,他的大部分心神,就已经全部用来回忆这部电影的具体剧情了。
这部电影,讲的是在一个叫谭家镇的地方,有个名唤张大胆的胖子车夫,因为从小就胆子大,不怕神不怕鬼,所以经常和别人打赌,去一些惯常闹鬼闹僵尸的地方乱逛。
这样的一个人,没钱没本事没相貌,又常常和人家打赌,整夜整夜的不回家,家里的媳妇自然就生出了别的心思。
于是很快,他的老婆就和雇主谭老爷私通在了一起,没有让他变成武大郎第二,只不过是因为谭老爷和张大胆的老婆,相较于光明正大,都更喜欢这种私下里背德的刺激感觉罢了。
只不过有一天,张大胆回家早了一些,凑巧就撞见了谭老爷和他媳妇的事。
虽然谭老爷因为跑得快,让张大胆除去捡到了谭老爷的一只鞋以外,并没能瞧见谭老爷的正脸。
但出了这样的变故,谭老爷到底是很难能放得下心的。
于是,他便花钱找到钱真人,想要请钱真人用茅山道法把张大胆杀掉,来一个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并把自己的嫌疑,完全的摘离干净。
按理说,以钱真人的修为,要做成这么件事,实在是简单的很。
可因着钟发瞧不过他违逆门规,草菅人命,于是,就暗地里帮着张大胆逃脱死劫。
最后暴露之后,更是直接和钱真人对上,师兄弟两个开坛斗法,闹了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而此时听钱真人话里的意思,电影的剧情,显然已经进行到了谭老爷花钱,准备请钱真人施法杀张大胆灭口的地方。
再接下来,就该是师兄弟二人为此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了。
只是……
想到这里,陆白抬起头,看了眼坐在主位上,正在侃侃而谈的钱真人,又瞥了眼脸色已变得愈来愈黑的钟发,心中思绪转动,忽然,就生出了些别的念头。
张大胆只是个普通人。
想要让张大胆横死丢命,根本不用多麻烦,只需要随随便便一道招鬼符、散魂咒之类的小法术,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根本不必摆出多大的阵仗来。
开坛,那是对付大妖大鬼,铁尸铜尸的手段!
在这种情况下,钱真人还想要让钟发也参与进来,给他分一半的钱款,除去想要把开坛施法的动静弄得更大,从谭老爷那儿多弄些钱以外,更多的,明显就是想要照顾照顾自家这个不大懂得赚钱,只会苦守着他那间义庄、吃糠咽菜的师弟啊!
原剧情里,这对师兄弟居然会因为张大胆的缘故,最终闹得反目成仇,同归于尽,也真是没谁了。
“嘭!”
陆白正思虑间,猛然的一声炸响,将他有些发散的思绪全部都收敛了回来。
他抬起头,正看到自家的师父钟发,抬起一只手掌,狠狠的拍在了身边的木桌上。
因为钟发的这一掌,桌上摆着的茶杯立即就被震得东倒西歪起来,杯中的茶水流了一地。
但此时的钟发却根本不去在意这些。
他只死死盯住了自己的师兄,盯着钱真人的眼睛怒喝道,“你难道忘了师父临终前的那些告诫了不成?”
“我虽然不知道谭老爷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才非得要杀那个车夫。”
“但……”
钟发怒然道,“他们两个相互争斗,无论谁生谁死,都与你我无关,可你作为修道之人,却要做出这等害人性命的事情,就是不对!”
钟发占据道德高点,对钱真人发出的一顿喝骂,让钱真人也变得恼怒了起来。
他同样怒视着钟发,骂道,“钟发,有你这么对师兄说话的?”
“你当我这么些年以来,挖空心思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师父临终前的那些话,想要光大咱们这一脉的门楣,让山上那些老家伙好看?”
钱真人冷笑着道,“这些年来,要不是我事事都想着你,接到生意也愿意分你一些,你守着你那个破义庄,早就活活饿死了!”
钟发也是个暴脾气,听到钱真人这样说,自是不依。
师兄弟两个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头,一齐大骂出声。
在这种情况下,陆白和钱真人的弟子阿旺两个人,作为晚辈,自是没有任何插嘴的余地。
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各自师父的身后,等着两位大佬们决出个胜负高低来。
不过,不同于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阿旺,陆白倒是一直在偷眼观瞧着钱真人和钟发之间对骂的过程。
听着这师兄弟两人互相指责的言语,还真别说,也挺有意思的。
只是,陆白的这种心情,很快就从他脑子里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因为,就只在突然间,钟发猛地将眼一瞪,冲着钱真人怒声道,“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咱们师兄弟两个,恩断义绝!”
宛似惊雷一样的四个字出口,让这间屋子里,瞬间就变得沉寂了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
尤其钱真人,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盯了钟发好一阵子,才咬着牙,狠声道,“恩断义绝?好,你钟发真是好得很!”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是个好人,我是坏人,这总行了吧?”
师兄弟二人就此不欢而散。
纵使陆白心里有些想法,但看钟发的情绪,他也不敢多说。
只老老实实跟在自家师父的身后,一路从钱真人的道场离开。
不过,才刚走了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钟发却突然的就在路上停下了脚步。
“不行,他姓钱的不仁,我不能不义。”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杀人害命,犯下大错!”
钟发眼光一凛,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要去救下这个名叫张大胆的马车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