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个世道越发乱了起来。
窦小豆这几天也不再上山去了,现在山上没什么野菜不说,就怕到时候,有些饿急了眼的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从来都不对人性抱有任何幻想。
随着干旱越发严重,不光粮食出现了问题,就连水也没了。
村里的两口井也已经干枯,至于离这里十里地的黑水潭,也已经见底了。
听两个从她家门前路过的村里人讲,十里八村的都跑到黑水潭去打水。
每天那里就跟一个修罗场一样,打架的人不老少。
现在这方圆几十里,也就只有处于山中心的黑水潭有水了。
窦小豆倒是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她也不缺水喝,也没有必要去跟别人抢这点饮用水。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找到她。
门口这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前夫哥的现任老婆。
啧啧啧……
要不是那隐约有些熟悉的样子,她还真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原主前夫哥的现任老婆。
真不敢相信,这个比当初原主还要憔悴的女人,居然是前夫哥的那个娇妻。
不过,按照时间来说,原主现在并没有见过她,不认识她是谁。
所以,窦小豆愣了一会儿,就板着一张脸打开了院门。
“你是谁?有事儿?”
张月容抬头看向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女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我……蔡氏,我是张月容,李云才,是我的相公。”
“哦,你来干什么,你放心,我对他没什么想法了,我的女儿也不会回去,你就放心,我和孩子,不会成为你的威胁。”
说完,窦小豆就想关门。
她可不认为这人是来跟自己拉家常的。
“等等,等等……”
张月容看她要关门,一下就急了,再也端不住贵妇人的架子。
伸手把门推住,“我……求你了,我……我求求你了,我儿子快没命了,你帮帮我们好不好,求你了……”
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窦小豆顿住了,这才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
不注意听,还真听不到哭声。
孩子虽然无辜,但是她并不想让自己以后被这一家子赖上。
特别是,上辈子,原主就是因为这一家子没的。
那个时候,他们谁可怜原主的孩子了?
她来的时候,丫丫那头大身子小的样子,谁可怜了?
“你孩子没命了,你去找大夫,我又不是大夫,你找我有什么用。”
说完,她不想过多的纠缠,就准备关门了。
“求求你了,我们家里没有粮食了,连水也没有了,我真的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你的,求求你,给一口吃的吧,一口,就一口,救救我的孩子,求你了!”
噗通一声,张月容就跪了下来。
一下又一下的朝着窦小豆磕了起来。
没一会儿,她额头都磕破了,鲜红的血一下就流了出来。
但是女人却仿佛没感觉一样,仍然在磕着。
说真的,窦小豆其实是有一点触动的。
抛出原主,她个人处于这个年生,手里握着大把大把的粮食,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的生命在自己面前被饿死。
她真的做不到。
但是,她又想到,自己要是没有空间,那她现在手里也一样没有粮食,也得饿死。
闭了闭眼睛,两种思绪交织着。
“我……”没有粮食。
刚准备说话,就听到了一声弱得不能再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声音很小,小得几乎听不见,要不是她感官灵敏,估计也没听到。
“进来吧,我也没有粮食,只有野菜,你………”
“谢谢!谢谢!”
张月容欣喜若狂,又连连对着她磕了起来。
窦小豆放开了把着木门的手,转身走到了厨房。
说是野菜,其实她最后还是心软了。
拿了五颗之前从山里捡的栗子,掺着水,煮了一碗糊糊给张月容。
端着碗,闻着特属于栗子的清香,张月容愣住了。
诧异的抬头看着窦小豆。
“吃吧,这是之前在山上捡的,准备给丫丫煮来养身体的。”
张月容心里觉得酸胀酸胀的,低着头,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心绪。
舔了舔干燥的唇,声音嘶哑着,“谢谢!”
“我这并不是给你吃的,我也是一个母亲,也希望以后我的孩子陷入困境的时候,有人能够伸一把手,就当是给我的孩子积福了。”
窦小豆望着远方,她嘴里的孩子,不光是丫丫,还有她所有任务以来,养过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要谢谢你。”
说完,她就低着头,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着怀里的孩子。
小孩子估计是饿急了,一口接一口的吞着。
窦小豆煮的时候,看着这孩子太小,加上饿着了,就多加了点水,看上去更稀一些。
但是,现在喂给张月容的孩子,刚刚好合适。
丫丫好奇的趴在门框上看着,估计是看到有外人,有些好奇。
窦小豆注意到了她,对她招了招手。
“丫丫,过来,娘这里有好吃的。”
糊糊锅里还剩了一点。
窦小豆可没有打算给张月容吃,另外拿了一个碗,盛了起来,递给了丫丫。
丫丫这段时间也习惯被她投喂了,给吃的,就只管大口大口吃就行了。
也没有客气,端着碗就吃了起来。
吃得可香了。
窦小豆就乐意看这小丫头吃饭,感觉吃嘛嘛香,特别下饭,而且还不挑食。
没一会儿,丫丫就吃完了。
窦小豆收了碗,看向了张月容,“你该离开了。”
张月容愣了一下,抱着孩子站起身,“谢谢!”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窦小豆也没有介意,现在的灾情是越发严重了起来。
她只希望前夫哥一家都别来烦自己。
总于,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天灾并没有结束。
蝗灾又来了。
但凡之前还能吃的草根树叶,都被蝗虫给啃噬了个干净。
看着这情况,她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之后的几天,她晚上有时候都是带着丫丫住在板车上的。
反正对于她来说,住板车,和住草棚里的木板床没什么区别。
蝗灾来了还没有一周,很多村民都找不到吃的了。
黑水潭的水也已经见底了,很多村民都想往镇上去。
在村民的认知里,镇上肯定要比村里的吃喝更多一些。
殊不知,镇上已经出现了大量的流民。
很多商铺酒楼都被洗劫一空。
衙门倒是逃过了一劫,无非是衙门里有衙役守着,流民们倒是没敢去。
不过,镇上的富贵人家全都遭了难,很多在乡下有庄子的,早一步得到消息,带着一家老少去了庄子上。
更多的有钱人,在早几个月之前,就得到了一点消息,把家底一收,全都跑去了南方。
相比于镇上,县里,其实周围的村子,现阶段涌进的流民还比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