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猛地一摸脸，妈的，这还真把自己带进去了。
这就不是自己的孩子。
产婆这时候也抱着娃出来了，“恭喜恭喜啊，王大爷，这是个小子，恭喜啊。”
窦小豆好奇的看了一眼，有点不敢接。
这产婆看她又不接，又不掏喜钱，脸上的笑容就有点挂不住了。
还好来娣知道流程，捅了捅窦小豆。
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兜里掏出了十几个铜板，“谢谢，谢谢！”
看到钱，产婆这才又挂起笑脸，把孩子塞到了窦小豆手里。
转身又进了屋里。
她还要收拾自己的东西，至于苗翠，就给她简单收拾收拾，剩下的，就得靠来娣两姐妹伺候了。
之后，窦小豆又给了辛苦费，让来娣把人送出去，这才抱着小奶崽子进了屋里。
才迈进去，就闻到了屋里一股子血腥味，她的脚步也愣在了当场，有点犹豫该不该进。
想了想吧，自己现在也算是拿钱办事儿。
既然拿着当王大一的钱，那就办王大一该办的事儿。
把孩子塞给了一旁的招娣，“把你弟弟给抱好了。”
“爹，你干啥去啊？”
“我给你娘拾掇拾掇，瞧这屋里埋汰的，哪儿还能住人啊。”
“可是别人说男人不能进产房。”
“听他们瞎胡说，家里就我一个男的，你们俩丫头能干个啥。”
窦小豆说完，就赶紧把窗给打开了，这一屋子的血腥味，可真够难闻的。
“爹，娘刚刚才生孩子，不能见风的。”
招娣就像一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样，跟在背后唠唠叨叨的。
“我是你爹，我知道怎么做，你闻闻，这屋子里这么大的味道，你让你娘怎么安心坐月子。”
“去去去，赶紧把你弟弟给我先抱你们屋里去躺着，等会儿我来给他清洗。”
这小的也是，一身脏兮兮的，还有血丝呢，看着就很不舒坦。
很快去送产婆的来娣也回来了，看到窦小豆这又是开窗，又是清洁的，赶紧走了过去。
“爹！您这是干啥呢，娘刚刚才生产，身子弱呢，不能见风。”
“来娣啊，你来得正好，我给你写一个单子，你上医馆去给我把这些药给抓回来，回来之后，把那个鸡抓一只来宰了炖给你娘吃。”
窦小豆说着，就写了一个单子，把单子往来娣手里一塞，又从兜里拿了银钱给她，就把她推出门了。
没了两个小丫头捣乱，窦小豆就收拾得很快。
来娣估计是担心她在家把自己娘给折腾没了，很快就买好东西回来了。
窦小豆早就已经把水给烧好了。
拿起调配的药材就倒在了一个布包里面然后放在锅里开始煮。
水滚了之后，“来娣，把仓房我前段时间买的那个大木盆放屋里去。”
“干啥啊？爹，你不会想给娘洗澡吧？”
“咋地？不行啊？”
“爹！娘刚刚才生了弟弟，还不能见水。”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屁，以后记住了，这些都是假的，你瞧没瞧见你娘那一身，多难受，洗一洗，身上才好受。”
再说了，窦小豆自己还调配了药方呢。
开玩笑，上个世界，她跟着老头学了两年多，虽然什么都只学了一个七七八八，但是这跟自己心心相关的事情，她怎么也多上了两分心思的。
本来是想多学点，以后自己万一身上不舒坦，或者结婚了，那也能那啥不是。
可是没想到啊，这自己还没用上，就先给自己媳妇用上了。
呸，是王大一的媳妇。
算了，现在也相当于是她的媳妇了。
窦小豆忍着恶心，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给苗翠把身上给擦干净了，还把床上也给收拾干净，换上了新的被褥。
还贴心的给苗翠屁股底下垫了两个软和又透气的棉垫子。
这些都是这段时间她在街上一点一点买回来的。
“来娣，先给你娘煮几个荷包蛋，放上红糖，我那天才买的红糖，多放点。”
“爹，那鸡还炖不？”
“炖，咋不炖呢，多炖一会儿，老母鸡，炖得久点才好。”
收拾完苗翠这一摊子，窦小豆又给小的收拾。
只不过，小的就要简单很多了。
但是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毕竟就那么一小个，不小心一点，生怕一个不注意，这孩子就没了。
收拾完一大一小，窦小豆总算是觉得累了，这一晚上累得，这从昨晚苗翠发作，到现在孩子出生。
这都已经快第二天中午了，真是把她累得够呛。
打了一个哈欠，“招娣，我去睡一会儿，你看着娘，要是醒了就让你姐把红糖鸡蛋端给她吃。”
又看了看跟着一起忙活了大半天，还有一直跟着招娣背后没说话的盼娣。
“你们饿了没？去厨房让你姐多煮点鸡蛋，你们几个一人吃点垫吧一下。”
招娣点了点头，领着盼娣去了厨房。
没一会儿，来娣就走了进来，“爹，我们要不要去通知姥姥？”
窦小豆皱着眉头想了想，才想起来苗翠还有娘家来着。
“这家里也忙不赢，这样，你拿几个铜板去给对面的柳旭，让他帮我们带个话。”
“爹，要不让招娣去吧，她也是大姑娘了。”
窦小豆摇了摇头，也就七八岁的丫头，能大到哪儿去，她还是很不放心。
至于柳旭，那小子精着呢。
“对了，等会儿你跟柳旭那小子说，他要是不放心妹妹，就可以先放家里。”
来娣看她心意已决，就只能点点头走了出去。
窦小豆这一觉睡到了下午擦黑的时候。
苗翠早就已经醒了，家里还多了一个老太太，是苗翠的娘。
“娘，您老人家来了，来娣她们怎么不叫醒我。”
老太太一看自己姑爷醒了，赶紧笑着，“是我不让她们喊醒你的，我听来娣说你忙活了一夜，家里这些都是你收拾的。”
说真的，老太太本来还准备就这两天就过来一趟，自己姑娘要生了，姑爷家里也没有一个帮手的妇人。
就怕到时候姑娘生产的时候，家里一个大老爷们，三个小丫头片子，估计得麻爪。
苗翠生前面三个的时候，每次都是王大一提前把她接到家里来的。
这次眼看着都快生了，还没来接，她心里也有点麻爪了。
没想到刚把包袱收拾好，这报信的就来了。
一到这里，她本以为看到的还是血腥一片，里里外外到时候都得自己来收拾，没想到啊，这次姑爷居然不嫌晦气，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还把自己姑娘身上床上都给收拾干净了。
说真的，看到这一幕，老太太都有点羡慕自己姑娘了。
连着生了三个丫头，没被嫌弃就很不错了，自己男人还主动给自己收拾这些腌臜事儿。
她家老头子要是这样，她半夜做梦都能笑醒。
“姑爷再去睡一会儿吧，来娣就要把饭做好了，饭好了我让招娣去喊你。”
窦小豆摇了摇头，“我已经睡好了，我把孩子抱出去吧，媳妇，你陪娘说会儿话。”
苗翠幸福的点点头，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就跟泡在蜜罐子里面似的。
特别是这次，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男人会帮着清理这些腌臜事。
老太太看着窦小豆离开的背影，扭头跟苗翠说，“姑娘，你遇上这样的男人，还真是运气好，当初得亏你爹眼光好，给你找了这么一个男人。”
苗翠也是一脸的笑，脸上笼罩着幸福的光芒。
“当家的这段时间真的变了好多，体贴人了，对来娣几个孩子也很好。”
“现在也好了，你这生下来儿子，也算是在他王家能站得住脚了，以后呀，这家还得女人来当，男主外，女主内。”
老太太拉着苗翠的手，说着。
“娘，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苗翠不动声色的把手收了回来，自己娘，自己清楚。
无非就是看着她现在生了儿子，也在王家站稳了脚跟，就想撺掇她掌握家里的财政大全。
而她掌握了财政，最后对谁最有好处，这些苗翠都门清着。
这么多年，娘家人是个啥样，她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当年她能被自己亲爹用五两银子嫁给王大一这个屠夫。
说是嫁，其实就是变相的卖。
说什么嫁过去就能不用侍奉高堂，可是当时谁不知道，王大一是个煞星。
克死了自己父母，又因为是个屠夫，常年都一身煞气。
平常人看到了都会绕开走。
他们倒好，因为要给自己哥哥娶媳妇，直接就把她用五两银子卖给了王大一。
生来娣三姐妹的时候，每次王大一都会提前一个月去请丈母娘过来帮着搭把手。
凭啥每次娘家人都来，无非就是因为每次王大一都会给一两银子。
多金贵啊，就来姑娘家了好吃好喝的住一个月，最后苗翠生孩子的时候搭把手，收拾收拾，就能拿一两银子。
这么多年下来，苗翠把自己娘家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无非就是无利不往。
而王大一又没有一个爹娘，没办法，只能多花点钱请丈母娘搭把手。
还得好吃好喝的照顾着。
这不，这次生都生了才去请她，还是差了一个小叫花子去的。
老太太这就不高兴了，一到地方，就拉着苗翠有的没的诉苦。
只是在看到姑爷那五大三粗的时候，才会收敛一点。
老太太看苗翠这么不上道，气得当场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这孩子……”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姑爷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窦小豆看到了老太太那动作，眉头皱了皱，这老太太，看着可不像个好人啊。
“媳妇，给孩子奶一口，这小子有点饿了。”
说完，看向有些尴尬的老太太，“娘，饭好了，您吃了饭再回去吧。”
这已经是变相的赶人了。
老太太当时那脸就拉下来了，本来想赌气说不吃了。
可是想到这王家的伙食，还有这一下午院子里飘着的香气，她还是没舍得说走。
“来娣，你带你姥姥去吃饭，给你娘熬的鸡汤好了没？”
“好了，早就好了。”
“加没加枣子？这玩意生血的，你娘受大罪了，可得好好补补。”
“加了，加了好几颗呢。”
窦小豆一听，就去了厨房，给苗翠舀了一大碗鸡汤。
又把吩咐来娣做的清淡月子餐给端上，直接去了卧室。
“你喂孩子，我喂你吃，你这一天就吃了几个鸡蛋，不顶饱，这鸡汤可是正宗老母鸡，熬了一下午呢，多喝点补补。”
“还有这些菜都清淡，但是味道也还不错，适合你吃。”
窦小豆一勺一勺的喂着苗翠。
苗翠吃着吃着，这鼻子就觉得酸酸的。
“当家的，我要是这次生的又是女孩，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苗翠觉得他现在对自己这么好，完全就是因为这一次生的是个儿子。
窦小豆愣了一下，“你瞎说啥呢，你是我媳妇，我不对你好，我还指望谁对你好，你甭管生的是啥，你都是为我受了罪，我对你好点还不行啊。”
说完，窦小豆也知道自己跟以前的王大一变化有点大。
叹了一口气，“你也别多想，我以前只是不爱说话，不善于表达，你自己想想，这么多年，虽然都是三个女儿，可是我有没有说过你什么，对来娣三个也没有特别苛刻吧，等会儿就让娘回去，免得又跟你说些乱七八糟的，惹得你又乱想。”
苗翠低下头，她也知道自己男人对自己，对孩子那是没得话说的。
试问这年头，除了那些大户人家，谁愿意花一两银子请丈母娘来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只为了等妻子生产。
有这钱，都可以去买一个丫鬟回来，好好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