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殿试所需的一系列礼节叮嘱完之后。
章懋很快带着一行人离开了苏策的家。
不过他前脚刚走没多久。
朱厚照在后面松了一口气。
苏策其实这时候也想好好的休息一下,毕竟前面已经来了许多人了。
包括那三个原先成绩不好的学子,还有他们的父母。
这一日苏策的小院里来的人格外多。
好像比前一段时间加起来都要多。
对于身体一向孱弱的苏策来说,简直比教课还要累。
但刚刚休息一会儿。
门外又传来了两人的声音。
朱厚照一拍脑门。
“我就知道是他们。”
他看了看正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假寐的苏策。
无奈起身摇摇头去开了门。
开门之后果然是李兆先和杨慎两人。
不过他们二人却不是和家中长辈一起来的,而是单独乘着马车过来的。
两人满面春风,一看就是极为得意的样子。
肯定是先前在自家府中和国子监,都已经受到了不少人的佩服。
一路走来到宿舍家已经不知道和多少人打过了招呼。
“苏兄,苏兄?”
杨慎一进门就探头探脑的往朱厚照身后看。
“怎么都累成这样了?”
李兆先打趣道:
“没看到章老刚刚走吗?”
“多半是和咱们在国子监一样,都被他灌输了一通大道理吧。”
“不过他说的有一些我倒是不怎么认同。”
“咱们那位陛下肯定不是寻常人。”
“若是按照寻常的想法去揣摩他老人家的圣意,恐怕不会出彩。”
朱厚照忍不住吐槽道:
“其实皇帝真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可怕,也用不着多揣摩什么。”
“正常发挥就行了呀。”
这时候他才发现好像世人对皇帝的误解已经以谣传谣到了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程度了。
哪怕是自己这个太子“现身说法”他们都不相信。
一想起到了殿试的时候,自己穿着太子的滚龙袍,坐在弘治皇帝的身边。
然后下面的人奋力的卖弄自己的学识。
朱厚照就感觉那副场景十分怪异。
李兆先点点头,十分认同他的话。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惜章老他却不这么认为。”
“想当初我听说那位太子就在皇宫里放炮。”
“即便是那样弘治皇帝都没多说什么。”
“你们说这样的皇帝,他能是一个不好说话的皇帝吗?”
朱厚照浑身一哆嗦。
没想到李兆轩竟然把这一茬给扯出来了,顿时尴尬的脚趾头都开始抠紧了。
“哎呀,李公子。”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
他强行给自己挽回尊严。
“那位太子是多么英明神武的人,他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朱厚照这句话一说出口,顿时感觉说错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吹捧太子成了习惯。怎么回事啊?
马上就要殿试了,到了身份被戳穿的时候,怎么还在夸自己呢?
李兆先笑着摸了摸鼻子,杨慎则是说道:
“不管怎么样,其实我一直都很憧憬咱们陛下,当然还有太子殿下。”
“他二人在我大明百年历史中称得上是天家父子中最为和睦的一对了。”
“真想去目睹一下他们二人的风采。”
“我父亲在家时总是训斥我,也不知陛下是如何对待太子殿下的。”
“兴许平常一定舍不得打骂吧。”
“我听我父亲说,太子极受陛下重视,经常采纳他的意见。”
“包括曾经的火药大炮、还有后面的毛衣等计划,都是太子呈上去的。”
“不知那位殿下到底是有多足智多谋。”
足智多谋这四个字像是击中了朱厚照的心脏。
他哆嗦了一下。
一想大殿上,众多才子围着自己问。
“殿下,你当时究竟是怎么想出来这种妙计的?”
“殿下,无烟煤还有精盐精糖都是怎么提炼出来的?”
“殿下,毛线纺织机到底是怎么做的?”
“......”
朱厚照顿时遍体生寒。
他试探性的问道:
“此事,兴许不是太子殿下的主意呢?”
然后心虚的往苏策那边看了一眼。
结果苏策也正在似笑非笑的看他。
这一眼好像让朱厚照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杨慎立刻反驳道:
“诶!”
“怎么能这样说?”
“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些蹊跷,京中马上要兴起什么东西的时候,总能在苏兄的小院里见到。”
他扭头看向苏策。
“莫非这就是嗅觉灵敏?”
苏策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面孔。
“大约......是吧。”
“不过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里面还有咱们黄公子的出力呢。”
眼见都到这个份上了,朱厚照哪敢继续逞强。
急忙摆摆手,严词拒绝道:
“你们别瞎猜,跟我没关系!”
“太子他估计也是另寻到了高人,以他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到这么多事的。”
杨慎和李兆先两人都十分狐疑。
杨慎说道:
“怎么......听黄兄的话......似乎你和太子殿下很熟悉?”
“为何还要急于替他辩驳?”
朱厚照这下哑口无言了。
只能接着扯谎,说道:
“我,我家中稍微有点权势,能在宫中行走,也......见过一次那位殿下。”
他越说越心虚。
这些话好像都会变成利剑,有朝一日重新扎在自己身上。
苏策很难绷。
他一直强忍着笑意没有戳穿。
等着在大殿上,二人面面相觑的样子。
一定十分有有趣。
只有杨慎和李兆先一直畅享着明日殿试时候的样子。
俗话说,学语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还有天地君亲师,君正是排在天地之下的第三位。
正是这个道理。
对于读书人来说。
能进宫做官,将自己的一份学识贡献给朝廷。
是他们毕生的梦想。
时间悄然划过。
次日一早。
殿试的日子如期到来。
苏策这次没等到朱厚照,也没见其他人来自家小院。
估计都去准备殿试的策问了。
他环顾四周。
除了之前的监生服之外,好像只有一身朱厚照某日给自己送的一身长袍了。
他换上那身长袍。
转身对着铜镜看了看。
一身白衣,身材修长,好似与刚来小院的那一日一样,又好像多了几分阅历的沉淀。
苏策旋即一笑。
走出门去,躬身对着小院长长作了一揖。
喃喃道:
“再往后......就是新的篇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