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威力极大。
为了向父皇证明自己,朱厚照把没用完的余料全加上了。
而且还多加了五成的糖。
说那官员飞起来,其实有点夸张,就是被气浪冲了个踉跄。
刘大夏离得已经不近了,还被吹的灰头土脸。
弘治皇帝离得还比较远。
但此时也是耳中嗡鸣,有点发懵。
一朝天子,何曾如此狼狈过?
萧敬匆匆忙忙取来沾湿了的帕子给弘治皇帝擦擦身上。
自己灰头土脸的也毫不在意。
“怎么样,父皇?”
“儿臣猛不猛!?”
“白糖炸药来劲不!?”
朱厚照叉着腰,哈哈大笑。
有了上次的经验。
他跑的极远,丝毫没有被波及。
看父皇和周围人的样子,得意洋洋。
俩手一叉腰,别提有多骄傲。
弘治皇帝冷不丁的阴恻恻笑了几声。
刚想说话,刘大夏却幽幽醒了过来。
他甩甩脑袋,劫后余生般的说道:
“好炸......好炸啊!”
“国之重器,东南有望了......”
弘治皇帝原本想发作。
转念一想,若是东南的水寨兵们有了如此重器。
一份火药发挥十分的威力,岂不是驱逐倭寇指日可待?
他瞬间全然抛弃了刚才的不悦。
大声说道:
“来人,赶紧把火药配方写下来。”
“方才,照儿提了什么?加到炸药中可使其威力加倍?”
朱厚照兴奋到了极点,满面红光。
“父皇,儿臣就说没有胡闹!”
“真的全都是为了大明!”
“此物名叫白糖炸弹,正是添加了儿臣制成的白糖!”
弘治皇帝眼神绽出光彩,立刻追问道:
“白糖,此物怎么得来的?能产几何?”
朱厚照有条不紊的答道:
“皆产自西山工坊,现在每日产出已经将近四五石了。”
然后从桌上拿起剩下的半罐子白糖,递给父皇。
弘治皇帝审视一番,道:“此物便是白糖?”
刘大夏在一边也问道:“为何......叫糖?”
朱厚照有些自得的介绍道:
“此物乃是从咱们日常食用的黄糖里得来的,绵白如雪,味道也更纯正。”
弘治皇帝频频点头,“好,好啊!”
“当真是绵白如雪,不错!”
他捻起一点,细细的看去。
“入可为百姓添味,出可痛击敌军。”
“真当是国之重器!”
他看了一眼朱厚照渴求赏赐的表情,顿时明白了缘由。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还不清楚吗?
怎么可能是他弄出来的?
除了苏策还有谁能有如此大的本事?
那小书生看似文弱多病,却是个佐国之才!
是让朱厚照拣着宝了。
弘治皇帝已经暗中盘算着,既然不能明面上赏苏策,暗地里怎么给他些奖励。
“不错,这次记你一功。”
“等此物量产之后,朕再酌情考虑你的事。”
刘大夏拿帕子擦了擦脸,全然没了当时的轻视,眼神里带着兴奋。
他不是朱厚照,弘治皇帝的脸色,全都看在眼里。
陛下分明是有火气压着的,不过得到白糖炸弹的喜悦更甚罢了。
“臣,恭贺陛下,喜得重宝!”
朱厚照强行把他搀扶过来,不满道:
“替君主分忧乃是臣子的责任,你怎么不提本宫美言几句?”
“你瞧瞧父皇,为了实验,都敢亲自参观爆炸了!”
萧敬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殿下,得让保重陛下龙体啊......”
朱厚照丝毫不在意,本着功劳让给上司的“世俗圆滑”说道:
“不管不管!”
“本宫能成,父皇是头功!”
“得让那些个史官都记下来,父皇的丰功伟业!”
他铁了心把弘治皇帝绑上贼船,一副大方分功的气魄。
就是想让弘治皇帝现场给赏赐。
废话,拖一拖,万一煮熟的鸭子飞了怎么办?
弘治皇帝微微眯起眼,
他本来想放过朱厚照,算是功过相抵了,事后奖励奖励苏策。
没想到这小子还这么跳脱。
“好啊,好的很!”
朱厚照眼中光芒更甚。
满脸写着“父皇快来夸我”。
“取朕的鞭子来!”
“今日,朕就好好赏你几鞭子再说。”
“让你看看,朕也是赏罚分明的皇帝!”
啪!
啪!
啪!
“啊......啊啊啊啊!父皇!”
“儿臣怕啦,再也不敢啦!”
......
国子监中。
苏策刚刚放学,正和杨慎、李兆先一同往外走。
听见轰然爆炸声。
脸色顿时古怪。
“怎么回事,苏兄?”
“好像是从皇宫那边传来的,莫非是王恭厂爆炸了?”
历史上曾经就有皇宫失火,殃及王恭厂的先例。
杨慎变了脸色,焦虑的望向那边。
父亲还在詹事府当值,不知他是否安全。
“没事,放心吧。”
“紫禁城那么大,就算炸了也波及不到几个人。”
李兆先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反正今日父亲不在内阁当值。
这会估计还在府上喝茶看书呢。
他随后看向苏策,发觉他脸色不对,便问道:
“苏公子怎么回事?”
“又不是你炸的。”
苏策一想到朱厚照那个缺心眼在东宫实验白糖炸药。
就忍不住有点内疚。
这和自己亲自炸有啥区别啊?
“要我说,估计是皇帝老儿亦或是太子做了什么事,惹得上天怪罪了。”
“不过大概率还是太子。”
“我早就听说他是个胡闹的。”
“就喜欢瞎玩。”
杨慎立刻变了脸色。
“李兄可不能口不择言。”
“咱们是国子监监生,以后要报国的。”
李兆先笑嘻嘻的摆摆手。
“玩笑话玩笑话,不必当真的。”
苏策则是很认真很认真的在想。
万一朱厚照真炸死了怎么办?
一路走,一路无言。
后面几个李家和杨家的下人都背着一摞摞的书跟着。
七月七,晒书节。
几人约好一起到苏策家晒书。
选择他家的原因并非是苏策家地方大。
而是三人找个由头一起聚聚聊聊天。
刚走到门口。
就远远的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人,灰头土脸的站在门口。
李兆先侧着头,说道:
“呦呵,哪里来了个叫花子?”
“苏兄,可有银子?让我去打发走了他。”
公子哥出门当然不带钱,不止不带钱,他还不太在乎钱。
开口要的半点负担没有。
苏策从怀中摸出来几粒碎银子,递给李兆先。
他快步上前,主动道:
“小叫花子,来,赏你的!”
李兆先没见过多少穷人。
生在李府,长在李府,国子监也在附近。
都是内城,压根没什么闲杂人等。
所以见叫花子有些新奇。
身后的杨慎也跟在后面走来,道:
“别怕,我们都能帮你。”
苏策却面色越发古怪,总觉得眼前灰头土脸的人有点眼熟。
“赏小爷我?”
“他娘的,你谁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
这人正是朱厚照。
他脸上的灰可不单单是刚才爆炸。
而是弘治皇帝把他抽的满地打滚。
朱厚照从东宫里跑出来的。
一身的衣裳都破破烂烂的,哪还有半点贵公子的风度?
苏策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是说让你去西山试试吗?”
“怎么还炸到宫里去了?”
朱厚照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
“我......我和织造局的一个太监认识,就在那边试了试。”
旋即一瞪眼睛,抱怨道:“倒是你,怎么不事前告诉我,这玩意威力这么大!”
进了院门,朱厚照一屁股坐下去。
几乎是瞬间,就像弹簧一样弹起来了。
“嘶!小爷的屁股!”
“真特娘的疼啊!”
刚被鞭子抽过,早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
若不是衣服宽大,怕现在翘臀都露出来了。
苏策一番解释后。
几人认出黄照,都是哈哈大笑。
“原来刚才的爆炸是因为你?”
“倒是没想到,苏兄连炸药之术都有了解,真是多财多艺啊。”
杨慎打趣道:
“只是苦了黄兄,炸的不轻吧?”
李兆先也揶揄着大笑道:
“炸便炸了,可惜不是太子做的。”
“听说太子整日到处瞎玩,若将大明未来交给他。”
“还不如现在让皇帝陛下关他禁足,好好罚罚。”
朱厚照愈发幽怨,揉了揉七八瓣的屁股,幽幽道:
“好笑么?”
“我怎么感觉,一点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