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张誉一睁开眼,就立马起来去看了张鹤龄。
见老爷虽然依旧有气无力,但还活着,松了口气。
当即就出发去了国子监。
他依稀记得国子监的监生很早就要起来去上课。
苏策此时肯定不在家。
所以一路马不停蹄,急匆匆的带着下人就去了。
不过。
到门口,却被人给拦下来了。
门卫说道:
“国子监乃授业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出入。”
张誉已经是火烧到眉毛了,顾不得礼数,火急火燎的喊道:
“性命攸关的大事你也敢拦!”
“国舅爷的身子出了事,你们国子监担待的起吗!”
“去禀告你们学正,就说寿宁侯张鹤龄府上的管家来要人,把苏策给我喊出来!”
守卫知道张鹤龄的恶名。
但一个看门的,当然没胆子得罪大人物。
无奈,便去禀报了学正。
今日授课的学正名叫吴青,二十多岁就中了举,后来更是通过殿试,获得了进士出身。
受祭酒赏识,就留在国子监做学正,给人上课。
能当上诚心堂的学正,肯定也是学富五车,有些地位的。
当他听见寿宁侯的名字时,有些意外,皱了皱眉毛。
“他当真这么说?”
“怎么苏策能惹到这号人物?”
现在正是上着课的时间。
虽然不喜,他还是找到了苏策,把他叫出来。
苏策一出来,就看自己堂的学正吴青忧虑的在门口。
“苏策,你和我说说,怎么国舅爷会点名来找你?”
“你和他们有什么过节?”
苏策心中一喜,鱼上钩了啊。
之前猜测的果然没错。
想根治亚硝酸盐中毒,方法是简单,可现在却没人了解。
整个大明,除了自己,还真没人能治。
他笑眯眯的说道:
“学正放心,一点点小事罢了。”
“现在不是学生怕他们,是寿宁侯有求于我。”
苏策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高兴过。
你不是死在床上,也不找我吗?
这么快就真香了?
他想笑,但还是憋住了。
学正吴青寻思了片刻,依旧有点不放心,问道:
“确定无碍吗?”
“若有事的话,我可以替你拦下他们,就说你在考试。”
“在国子监,他们不敢乱来的。”
“你不用担心,咱们祭酒他老人家一直记得你。”
“你学业优异,是咱们国子监的好苗子,平常还帮助其他同学。”
“于情于理,他都肯定会护着你的。”
“国舅爷虽然身为皇亲国戚,地位尊贵,但应该......不会胡来。”
自打苏策进诚心堂后,所做的事,吴青都看在眼里。
以往见过天才的学子,一点就透,一学就会,就像班里杨慎一样。
也见过勤奋的学子,整日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囊萤映雪,除了学就是学。
他都很欣赏。
唯独,没见过苏策这般,肯花心思帮其他监生学习的。
如此格局,就连他也自愧弗如。
所以一听苏策出事了,本能的就要护着他。
苏策摇摇头,谢绝吴青的好意,说道:
“我肯定不会有事的,就是要学正帮我一个小忙。”
“今日可能不来上课了,需要告假。”
吴青担心归担心,可也相信苏策的能力。
不然,也不会让班里如此多同学都对他感恩戴德。
他拍着苏策的肩膀,关切的鼓励道:
“告假好说,你尽管去,有什么事就回来知会我一声。”
“咱们国子监没什么权势,但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苏策心里一暖,深深的看了吴青一眼,转身出了门。
......
他刚到门口。
就一眼见到张誉心急如焚,捂着脑门,在门口来回踱步。
“苏策,你可算来了!”
“事不宜迟,咱赶紧回府上吧,老爷他快不行了!”
苏策一抬眉。
没想到,都节骨眼上了,对方一句公子都憋不出来。
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好像全天下都欠他钱一样。
忍不住,有点嘲弄般的说道:
“那还真是辛苦管家跑一趟了。”
“可惜我出来是因为家里有事,没空去贵府上。”
“国舅爷想治病,就到我家来吧。”
他一摊手,满脸“不服你来打我”的表情。
张誉恨,但不敢太恨。
他怕惹恼了苏策,真不给老爷治病,到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为难了半天,苦着脸,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的说道:
“那,那苏......苏公子,我护送你回府上?”
“一会我去禀报老爷?”
苏策当然是无所谓。
反正难受的不是自己。
于是便在几个下人众星拱月的护卫之下,回家去了。
张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憋了一肚子委屈,在里头受夹板气。
一边是能救命的“仇人”,另一边是寿宁侯。
可偏偏在中间,没半点办法。
没办法,他只好让下人去回府,禀告老爷。
自己则跟在苏策身边,生怕他再出半点幺蛾子,不知道跑哪去。
果不其然。
走到一半。
苏策像是想起来什么,竟直接拐弯了。
张誉吓得六神无主。
“苏公子,苏公子!”
“不是回家吗?”
“赶紧走吧,万一老爷先到了呢!”
苏策一板脸,佯怒道:
“你家老爷的命是命?”
“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看不出来我身子虚,要拿药吗?”
张誉语塞。
他也知道苏策身子不好,可能有虚痨。
但明明都是病人,怎么苏策就看着......春风得意,那么快乐?
......
德济堂。
见到苏策。
大夫立马放下笔,从柜台下面取出来磨好的药。
欣喜的说道:
“苏公子来了,来来来,药给你,银子就免了!”
然而瞥见他身后的张誉,忽然变了脸色。
凑到苏策身边,皱眉低声问道:
“张誉为何在你身边?苏公子莫非......”
苏策刚想解释,张誉就上前一步。
毫不在乎的一摆手,想去拍苏策的肩膀。
苏策不动声色的往旁边微微挪了一小步,张誉的手落了空。
但他也不尴尬,权当无事发生,讪笑着说道:
“大夫放心!”
“我们现在,可是朋友!”
“先前的事,早就一笔勾销了,对吧!”
他挤眉弄眼的,略带谄媚的朝苏策笑着。
苏策脸上淡淡一笑,心里淡淡鄙夷。
自己有秀才功名,还是个大有前途的监生。
有过目不忘,以后科考更是手到擒来。
张誉一个平时仗着张鹤龄作威作福的恶仆,居然敢说是他的朋友?
蹭热度,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