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闲不下来的朱厚照在东宫吃过了午饭,就换上了一身便服,准备出宫去找苏策。
走了一会,还没等进屋。
就门外听见里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声。
他一把推开门,看见苏策正坐在躺椅上,身子蜷缩起来,痛苦的捂着嘴。
“老苏!老苏!快喝点水!”
苏策眼角都咳出来泪点了,他痛苦的摆摆手。
又指了指自己的脚。
麻木的好像失去了知觉。
朱厚照急的满头大汗,左右乱转。
“这这这!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御医!”
以前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朱厚照这么揪心过。
身为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兄弟,朱厚照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策就这么着。
他刚想走,转念一想。
老苏刚才都咳成那样了,自己一走,回来他还活没活着都两说。
朱厚照又立马折返回来,见他又了咳嗽了,急忙用力的拍着苏策的后背。
结果还没拍两下。
就看见苏策嘴唇发白的瞥了自己一眼。
“咳没咳死我,你这几下快把我打死了。”
朱厚照脸一红。
“你......我......哎呀!”
“我这不是怕你喘不上来气吗?”
“以前在家里,有人吃呛了,把嗓子眼堵住了,他们都是这样的。”
苏策这会从刚才的症状缓解过来了,喘了一会,苦着脸笑道:
“那也不是你这么死命拍的啊。”
他笑是被朱厚照的神操作给逗乐的。
自己要是真严重了,说不准这几下就彻底喘不上来气了。
“咳咳咳......你真是有够冲动的。”
“我这病,八成就是虚损之症,不是你拍拍就能好的。”
虚损,是虚痨症在古代的别称。
在这个时代,是种可大可小的病。
大多数贫民患上此病,多半会最后气衰而亡。
王公贵族却可以依靠药物活下来。
其实说白了。
想要治好虚痨,就要用一些不便宜的药来医。
之前苏策在《金匮要略》就见到了古代对虚损的描述。
记载为:【血虚脉沉,气短咳喘,体寒而常肢麻。】与苏策现在的症状十分吻合。
因此结合自己身上的症状。
他断定自己患上的病就是虚劳,只是病情还没那么严重罢了。
朱厚照很关切,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
以往在宫里都是别人关心自己。
他很少亲自关心别人如何。
不由得有点慌张的说道:“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去宫里给你请御医来?”
“你放心,有御医在,肯定给你治好。”
他认真的拍拍胸脯,打下包票。
苏策缓过来之后,已经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了,除了感觉有些胸闷气短之外。
听了朱厚照的话。
他第一反应并不是黄照有多关心自己。
而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话里的“御医”二字。
苏策心想。
黄照的身份,可能还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宦之后。
极有可能是王公贵族。
要不然寻常人怎么会脱口而出御医两个字。
就算是大臣,也是有陛下亲自关心的时候,才会安排御医来治病。
更不要说寻常大臣家里的后代了。
朱厚照没意识到自己的马甲又掉了一点。
见苏策捂着胸口,面容微微恢复了正常。
又闷闷不乐的说道:
“算了算了,我直接给你抓两副药来吧。”
“你这样我是真放心不下。”
“我可不想哪天一推门进来,看见你躺地上不动弹了。”
朱厚照说的是实话。
不算远方兄弟,在宫里自己只有一个妹妹。
弘治皇帝一生勤勉,忙于政事,无暇顾及儿女情长的琐碎。
整个后宫就张皇后一人为他诞下后代。
并且子嗣也很少,仅有一儿一女罢了。
朱厚照从小就是在近乎“独生子女”的特殊关怀下成长起来的。
身边没什么同龄人。
自然是极为珍惜和苏策的一段兄弟情谊。
见他这样,心里难免关切。
苏策摆摆手,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后,缓缓说道:
“抓药就不必了,我也算是久病成医,自己能治好。”
不是他夸下海口,而是什么御医能有系统来的快......
既然被拒绝了。
朱厚照也不在纠缠。
“不管了,反正小爷我就你一个兄弟,你可得好好活着。”
“以后出了什么岔子,我也不知道你家里人在哪,送尸首都没地方去。”
他幽幽叹了口气,搬了个板凳,坐到苏策对面,自顾自的沏上茶。
“这比我在家里喝的差多了,也不知道这种茶叶你是怎么喝得下口的。”
“等哪天我回去了,和我爹要点茶叶给你送过来,你尝尝我家的茶。”
也是因为刚才聊天口渴了。
朱厚照说着嫌弃,喝起来却不客气,一仰脖全喝光了。
苏策不以为意的笑笑,又给他续上一杯。
“对了,光顾着茶叶了,还没说正事呢。”
“上次你教我的法子,跟皇太子说了之后,效果显着啊。”
朱厚照一扫之前的担心,说起来自己的事,一脸的眉飞色舞。
“现在朝里的臣子是一个反对的都没有了。”
“包括当时在大朝会上,以死相逼的大臣,也都变了口风,争着抢着要交商税。”
“嘿,也真是奇了怪了。”
“你说怎么就跟变脸似的,变得这么快?”
朱厚照饶有兴许的说着。
苏策也饶有兴趣的听着。
“那是自然。”
“找对了方法,做起事来自然事半功倍。”
朱厚照洋洋得意的一笑。
“还是本......还是皇太子圣明,计划做的天衣无缝!”
“我都佩服,大明怎么有这么英明的太子?”
他一拍大腿,装模作样的叹道:
“嗨呀,要是太子在这块就好了。”
“咱们可得好好庆祝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