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终于收敛起那副没骨头的模样,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语调略微压低,带着一丝嘶哑,却异常吸引人,“你可知道,为何丘山对苅族有着如此深切的痛恨?”
这话一出,司藤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牵引过去,眼中闪烁着强烈的求知欲。
何雨柱注意到司藤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他低下头,手指穿过发丝,轻轻往后一撩,顺势靠在手背上,眼神深邃而幽远。
“在丘山还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时,他曾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他遇到了一个女子,名叫长生,她的眉眼温柔如水,即便不施粉黛,也足以让他心驰神往。”
何雨柱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将司藤带入了一个遥远而神秘的故事中。
“长生,她就像春日里和煦的风,夏日里清凉的雨,纯净而澄澈,她的出现,在丘山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那时,丘山不过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年,而长生,却温柔且博学,仿佛无所不知。”
“她耐心十足,从不介意丘山的局促,总是以笑容面对他,每天为植株浇水,与他共度时光。丘山,就这样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情网,他深深地爱上了长生,即便他知道,长生是个苅族。”
“年少时的爱慕总是盲目而炽烈,丘山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与长生相守一生。那些快乐的日子,他信任长生,爱长生,甚至超过了他自己。然而,好景不长,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
何雨柱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在一次满心欢喜的时刻,长生那原本温柔笑意盈盈的面容,竟在穿透他胸膛的瞬间,布满了嘲讽与恶意。丘山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身上的痛,远不及他内心的震惊与空洞。”
“他不明白,为何明明相爱,一个人的心却可以如此千变万化,如此铁石心肠。血从嘴角溢出,他颤抖着问出了口。但面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容颜依旧姣美,却只是冰冷而讥讽地看着他。”
“‘我是苅族,不是人类,你不过是区区人类,怎么还妄想我能爱上你,跟你一辈子在一起呢?人啊,总是这么贪心又天真,还认不清自己。’女子的话像针一样扎进了丘山的心。”
“丘山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他以为的年少欢喜,原来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爱之切,恨之深,他没有死掉,但他的心却仿佛死在了那一天,死在了女子冰冷的目光、讥讽的笑意以及不屑轻蔑的话语中。”
“从那以后,丘山发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痛恨长生,更痛恨整个苅族。他认为,所有的苅族都是成不了人的异类。为了报仇,他苦苦学习悬门技法,渴望能够亲手屠尽所有苅族。”
“然而,他发现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他不是正统悬门出身,而是个半路出家的人。为了得到认同,他不惜一切代价,另辟蹊径,那就是找到天外来物——九眼天珠,促成苅族异变,以便驱使它们。”
“于是,他孤身一人前往深山,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新生的苅族,一个不过孩提几岁的小女孩。他牵着那个小女孩的手,带着她走出了自己的家。小女孩可以说,是因他而生。”
“但对苅族的痛恨已经蒙蔽了他的心智,他恨苅族,认为它们是最卑微下贱的东西,一辈子都不配被人好好对待。因此,他一路上对小女孩并不好,看着小女孩纯真孺慕的眼神,他虽有过动摇,但更多的是被仇恨驱使。”
“他苛待小女孩,像对待一个物件一样。小女孩风餐露宿、日晒雨淋,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直到有一天,她第一次模仿了人类的笑容,对着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而,这笑容却换来了丘山一瞬间的怜惜后,是无穷无尽的痛恨与不屑。”
“‘什么玩意儿,还学人笑。’丘山的话像刀一样刺痛了小女孩的心。从此,小女孩再也不敢露出半分笑容,而是拼尽全力地成长,掠取残害同族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然而,令丘山也感到惊讶的是,当小女孩成长为少女时,在一次与同族的交手中,她看着已是强弩之末的同族那狼狈又痛恨的目光,心中竟生出了心软与动摇。在同族字字泣血的唾弃中,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这并不是她想做的,而是一切都迫不得已。她该怎么做?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就在这时,本已狼狈的同族奋起趁其不备反击,却被赶来的丘山一掌拍落。他看着心不在焉又心软动摇的少女,面上严肃且不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赶紧吸收了滚过来。’”
“丘山也不知道自己日复一日地执着于这份执念究竟是对是错,但他不能认输,总要一条路走到黑才能证明自己。然而,这一切本就是错误的开始,错误的延续下去,结果也必然是错误的。”
“他一直不知道的是,几十年前那个突然变了副嘴脸的深爱之人,实际上并不是长生。因为苅族中,总有双生或并蒂的存在。而那个踩碎践踏了他一切骄傲与心意的人,是独活。就像司藤与白英一样,一正一邪、一黑一白、截然不同。”
“与他相知相爱的是长生而不是独活,可他不知道这个真相。同样的悲剧在几十年后再次上演,他亲手了结的并不是司藤而是白英。虽本是一体却截然不同它们的存在并非无迹可寻实际上处处都是破绽。”
“然而被仇恨冲昏的头脑让丘山每日每夜都反复煎熬着支撑着自己的恨意怎么能轻易地消灭呢?所以后来连他也渐渐不明白这一切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悔吗?恨吗?或许他自己也从不深想毕竟有很多事想多了头疼想通了心疼。他亲手扼杀的何止一个少年何止一个司藤在漫漫岁月里他才是等不到归期也找不到归途的孤单行人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得不到爱了也得不到梦想中正统悬门的承认。他从未真正得到过什么却好像失去了无数次。最后他看见的是被自己强行谋来这人世间活着非普通人日子的那个小女孩的记忆。”
“记忆里好像什么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这一生才是最大的恶者。赎罪的话留到油尽灯枯时在尽头处他仿佛看到了长生那温软的眉眼正笑着如初见时般朝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