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勒特·格林德沃走出房间，踩上了铺着厚重软毯的楼梯阶梯时，就隐约听到了楼下传来的似乎像是在争吵的声音。
他放缓了下楼的步伐，优雅地斜靠在楼梯的扶栏之上，垂下眼眸微侧过头，看向了站在宽敞大厅里言辞稍显激烈的两个人。
是卢修斯·马尔福和西弗勒斯·斯内普。
“我实在不理解，你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卢修斯·马尔福悠扬的咏叹调长腔听起来似乎有点破音，看起来确实是很不理解，对于站在他对面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想要做的事情。
“我没有办法，卢修斯......我得回到他的身边，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声音保持着一贯的低缓的特点，他本就显得刻薄的薄唇，此刻被他紧抿成一条泛白的直线。
维持着这般模样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更加给人一种，他是一个刻薄又邪恶黑巫师的形象。
“呵，”卢修斯·马尔福冷笑了一下，“为了你那早死的不爱你的百合花？”
“卢修斯·马尔福！”西弗勒斯·斯内普低沉的声音像是被刺了一下，突然拔高了声调。
“......我不想和你争吵，卢修斯·马尔福。”
他确实不想和卢修斯·马尔福争吵，不仅是因为卢修斯·马尔福因为看中他的潜力而和他成为了表面的朋友关系。
更因为他这一次被黑魔王伏地魔控制了思想意识......他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马尔福庄园里，但是，卢修斯·马尔福没有建议盖勒特·格林德沃杀掉他......
他已经知道，和他同样进入马尔福庄园小巴蒂·克劳奇，已经被送去见了梅林。
卢修斯·马尔福轻挑了挑眉，西弗勒斯·斯内普没用那特有的带有人格特色的用词来讥讽他，看起来确实是并不想和他争吵。
可是，既然盖勒特·格林德沃救了斯内普一命，那就意味着，西弗勒斯·斯内普现在对于他自己的性命，并没有绝对的掌控权。
更何况，是一个无异于再次去送死的行为。
“西弗勒斯，你不会以为，你重新再次回到黑魔王伏地魔的身边，你就会再次被他接受，然后获取你所谓的有价值的信息吧？”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西弗勒斯·斯内普偏过头不去看站在他对面皱着眉头的卢修斯·马尔福，“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有利于......”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从黑魔王伏地魔那里得到对于哈利·波特，我们魔法界救世主的有利信息？”卢修斯·马尔福轻嗤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西弗勒斯·斯内普没有说完的话。
回答卢修斯·马尔福的只有流动的空气和静止的沉默。
西弗勒斯·斯内普抬头看向了从他们头顶的盘旋楼梯上发出了轻踏声的盖勒特·格林德沃。
“是我打扰了你们？”盖勒特·格林德沃看着在楼下陷入沉默的卢修斯·马尔福和西弗勒斯·斯内普，轻笑一声后，对着他们轻扬了扬手。
“不需要在意我，你们可以继续。”
继续？
卢修斯·马尔福的眼角轻微抽动，这怎么继续得了？
一个被盖勒特·格林德沃从黑魔王伏地魔手里变相被救回来的人，现在想要继续回到黑魔王伏地魔的身边，为了那几乎不可能得到的信息去送死。
“我想，盖勒特·格林德沃先生，您或许会同意我的做法，”西弗勒斯·斯内普向前走了一步，他昂起头，黑色的眼眸对上了盖勒特·格林德沃异色的瞳孔。
盖勒特·格林德沃并没有如西弗勒斯·斯内普所想的用摄神取念进入他的脑海，摄取他的意识。
毫无预兆的魔咒攻击，将西弗勒斯·斯内普拍扇至了大厅镶嵌着精美雕刻的墙壁之上。
看着被拍至墙壁上，由于缺少魔力维持而重重摔落在地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盖勒特·格林德沃将他轻靠在楼梯扶栏上的身体直立，一眨眼，便从楼梯上闪身到了趴在地上沉闷低咳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身前。
“可我怎么能知道，你不是再一次进行你最擅长的事情呢，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
盖勒特·格林德沃漫不经心地半蹲下身体，他手中那根枯枝一般的魔杖抵上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下巴，迫使西弗勒斯·斯内普在痛苦中抬起了头颅。
“毕竟，为了哈利·波特，你也可以将有关于我们的信息，传递给伏地魔。”
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西弗勒斯·斯内普愤怒地瞪向他面前目光戏谑的盖勒特·格林德沃。
“我绝不会，给他传递任何消息！”
他永远也不会再给黑魔头伏地魔传递任何有利用价值的信息。
“是吗？”盖勒特·格林德沃将魔杖从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下巴上移开，“你用什么保证？”
“我的生命。”
“你的生命？”盖勒特·格林德沃站起身，轻笑着摇了摇头，“你的生命没有任何保证价值，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
“用哈利·波特的性命。”
完全不在意躺倒在他脚下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想法，盖勒特·格林德沃饶有兴趣地看着因为肌肉紧绷而凸显在西弗勒斯·斯内普消瘦侧脸的骨骼脉络。
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人根本不在乎他自己的生命。
他就像是一个被拧上了发条机器。
他所有的动力全都来自于他背后的那一根刺入他骨骼的发条。
来自于他对莉莉·波特那个他爱而不得的女巫的愧疚，来自于他对于哈利·波特——莉莉·波特唯一的孩子的保护。
用哈利·波特的性命？
西弗勒斯·斯内普眉心微动，紧闭的双唇轻微抖动着，他知道，盖勒特·格林德沃只是在激他。
邓布利多会保护好哈利·波特的性命。
至少在黑魔头伏地魔消失之前。
“......我保证。”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就能离开马尔福庄园，再次回到黑魔头伏地魔的身边，为哈利·波特能够战胜黑魔头伏地魔，探取更多有利的消息。
伏地魔只要不发疯，他所做的那些行动和暗中的谋划，根本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得知。
“很遗憾，你的保证没有用，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盖勒特·格林德沃挥动着魔杖，将西弗勒斯·斯内普从地上提了起来。
“现在的你，是你。”
“但一旦被伏地魔重新操控了意识的你，并不是。”
就在西弗勒斯·斯内普皱起眉心，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蓝色的光芒从盖勒特·格林德沃的魔杖杖尖射入了他的体内。
“不过，我仔细想了想，你的想法，我确实能够认同。”
西弗勒斯·斯内普想重新回到伏地魔的身边，不仅是能够帮助到哈利·波特，而且对他和阿不思的计划确实也很有帮助。
伏地魔已经静默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他手底下的人，竟然察觉这很明显不太正常
要不是他确定伏地魔被魔力狂躁剂和强力反灵魂稳定剂所影响，再次因为灵魂动荡而开始时不时不受控制地发疯......他还真会以为伏地魔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们和伏地魔之间反正都会有一战，这一战拖得越久，对魔法界越不利。
尤其对德拉科·马尔福想要建立的以巫师为统治的全新的魔法界不利。
为了最伟大利益。
伏地魔只能去死。
至于西弗勒斯·斯内普......
心甘情愿去送死的人，他也没有理由阻拦。
“你在我的身体里使用了什么魔咒？”西弗勒斯·斯内普虚捏起拳头，他的心脏深处似乎有一些微微的刺痛。
“防止你再次被伏地魔操控，失去自我意识的魔咒，”盖勒特·格林德沃转身踱步到了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卢修斯·马尔福的身前，“现在，你可以离开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
“希望你能如愿......给哈利·波特带去对他有利的信息。”
卢修斯·马尔福自盖勒特·格林德沃出现后，便一直沉默着没有再开口说话。
他不太能理解，盖勒特·格林德沃为什么会同意西弗勒斯·斯内普那个几乎是去送死一样的想法。
盖勒特·格林德沃耗费魔力唤醒了被黑魔王伏地魔控制了意识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不就是为了能够得到一个免费驱使的魔药大师吗？
忽视了身体的疼痛，西弗勒斯·斯内普将他微弯的脊背挺直，黑色的眼眸看似无意地瞟过了站在盖勒特·格林德沃身后侧方的卢修斯·马尔福。
一瞬间，黑色与浅灰色的眸光相触对接，卢修斯·马尔福抿了抿嘴唇，微蹙起眉心，首先偏移了与西弗勒斯·斯内普无声碰撞上的视线。
西弗勒斯·斯内普轻压下眉眼，一向冷漠疏离的眼眸里染上了连他都没有察觉到的一丝诚恳，“我确实感到抱歉，没有与阿不思·邓布利多明确的告别。”
不仅没有明确的告别，他还欺骗了一次邓布利多。
为了得到黑魔头伏地魔的再次信任。
为了能够得到更多有利于......哈利·波特的信息。
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对阿不思·邓布利多的道歉？
盖勒特·格林德沃轻挑了挑眉，这可真不像是一个习惯了沉默与孤独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但是，我想邓布利多会理解我的选择的。”
毕竟，他和邓布利多最终想要达成的目标是一致的。
只是，邓布利多是以哈利·波特能够承担起拯救魔法界的救世主的责任，以牺牲他自己为代价去战胜黑魔头伏地魔。
而他，想要哈利·波特能够活着。
活着战胜黑魔头伏地魔。
“他当然会理解你，”盖勒特·格林德沃双手环在了胸前，这让他看起来更为严肃，甚至可以说是威严，“理解，是他擅长的事情。”
圣人总会有很多无奈和取舍。
圣人也会理解任何人，只是不会去赞同与他目标相违的做法而已。
邓布利多就是会理解任何人的圣人，除了......理解他。
西弗勒斯·斯内普敏锐地察觉到了盖勒特·格林德沃突然变得更为强势的态度。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在确定盖勒特·格林德沃并没有改变让他离开马尔福庄园的想法后，经过极为短暂的犹豫，他拖着同他一般浓黑深重的魔法长袍，转身离开了马尔福城堡的大厅。
看着走向了马尔福庄园大门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背影，和站在他身边深沉地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的盖勒特·格林德沃，卢修斯·马尔福用舌尖轻抵了抵上颚。
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一次的离开，很有可能就是......永久的离开。
“你不去和他聊些什么吗？卢修斯·马尔福。”
盖勒特·格林德沃突然的出声，让卢修斯·马尔福的发散的思绪戛然而止，浅灰色的瞳孔微缩。
“刚才斯内普，不是向你传递了眼神示意吗？”盖勒特·格林德沃转过身看向了有些呆愣的卢修斯·马尔福。
“我......我不太理解，格林德沃先生，你为什么会同意让西弗勒斯·斯内普去......”
“去送死？”盖勒特·格林德沃打断了卢修斯·马尔福没有说完的话，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轻笑。
“不要试图去左右其他人的选择，卢修斯·马尔福先生。”
“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愿意走，并且想走的路。”
卢修斯·马尔福很想对盖勒特·格林德沃的话进行反驳，毕竟左右其他人的选择，对于盖勒特·格林德沃，又或者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似乎都是很简单且不止一次做过的事情。
但是，他说不出口。
只有有利可图的事情，才会让人退步，或者推波助澜。
在西弗勒斯·斯内普即将走出马尔福庄园的大门前，卢修斯·马尔福最终还是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斯内普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转过身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卢修斯·马尔福。
“卢修斯。”
“你非要做这样的选择吗？你明明知道，你待在盖勒特·格林德沃的身边，也一样能够为哈利·波特战胜黑魔王做很多事情。”
“你不会不知道，你擅长的魔药，能够发挥多么大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