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在格林德沃异色双眸的注视下,脸色不变的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放松的笑容。
他在伏地魔来之前,甚至在伏地魔离开后,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盖勒特身上。
异色的闪动的瞳孔,倏地微皱的眉心,以及差点因为主人魔力波动而维持不住的厉火屏障。
那是无意间窥见未来,时间带给格林德沃的反噬。
格林德沃始终看着邓布利多,淡笑的表情就好像会言语一样。
看吧,我就知道你果然每一次都不是单纯地为了我而来。
“现在,你会让我离开纽蒙迦德吗?”格林德沃张开双臂在原地慢转了一圈,“阿不思·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眉心微跳了一下,盖勒特在展示强大实力的同时,也是在提醒他。
盖勒特·格林德沃现在完全有能力离开纽蒙迦德,至于他为什么愿意在纽蒙迦德待着......
邓布利多轻微摇了摇头,“不行,盖勒特。”
“你现在只有待在纽蒙迦德才是最安全的。”
盖勒特是想由自己放他出纽蒙迦德......
“是吗?”格林德沃靠近牢房的门栏,拉近他与邓布利多的距离,“我需要安全吗?邓布利多。”
是为了他的安全,还是为了他最稳定的魔法界的安全?
“盖勒特...我需要你刚才预见的未来。”邓布利多真诚地看向离他近在咫尺却仍是隔了一道牢门的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沉默地凝视了邓布利多几秒,邓布利多不愧是邓布利多,魔法界最伟大的白巫师。
“预言。”格林德沃伸手揉了揉自己并不柔顺,枯白的齐肩的头发。
“阿不思,你知道透露窥见的未来是会遭受时间的反噬的吗?”
邓布利多向前迈出一步,他所站的位置离得格林德沃更近了。
预言!
自那次他与盖勒特决斗之后,他第一次来纽蒙迦德向盖勒特询问却没有得到确切解答的卡里斯尔做出的预言。
“盖勒特......”
邓布利多未尽的话语,格林德沃显然已经听懂了。
格林德沃垂眸看向自己的脚尖,如果忽视阻隔在他和邓布利多之间的牢门门栏的话,他只要向前轻迈出一步就能触碰到魔法界最伟大的白巫师。
格林德沃发出一声轻笑,因笑声震动而轻颤的肩膀的弧度印入邓布利多的眼帘。
多么近的距离。
多么远的距离。
邓布利多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透露窥见的未来后会遭受怎样痛苦难忍的反噬呢。
邓布利多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
他的智慧就和戈德里克山谷的夏日一样夺目耀眼。
“‘死亡,魔法界的缺口,阿兹卡班,混乱新生,黑蛇盘踞,败落,杀光所有人,杀掉胜者,成为…’,这是一句混乱的预言。”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这句预言正确的排列顺序。”格林德沃抬起头,收敛了脸上因刚才的笑声而拉扯出的多余的表情,重新冷静地注视着邓布利多。
“阿兹卡班,死亡,魔法界的缺口,混乱新生,黑蛇盘踞,杀光所有人,败落,杀掉胜者,成为…”邓布利多轻微沉吟一下,点了点头,“我猜,这句预言的正确顺序应该是这样的。”
格林德沃的异瞳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色彩,“没错,这句预言的正确顺序确实如此。”
他知道那个不知身份的幕后人为什么要给他寄信了。
“所以,盖勒特你是看见了关于这个预言里有关伏地魔的部分?”
“你很想知道吗?阿不思。”格林德沃的有些苍老但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般,能够蛊惑人心。
“我很需要它,盖勒特。”整个魔法界都需要盖勒特所预见的可能有关于伏地魔的未来。
“邓布利多,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格林德沃平静地看着发愣片刻之后立马眼神清明的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微微闪烁,他的谋划不会落空。
败落...
伏地魔就是那条盘踞的被预言会败落的黑蛇。
“你得到了你想知道的消息,邓布利多。”
格林德沃微微昂头,苍凉和愤怒两种情绪杂糅在他异色的瞳孔里。
为了最伟大的利益,他得到了很多,名望,权力,地位......
也失去了许多,但失去的那些在他眼里确实都不值得一提。
但那之中不包括阿不思·邓布利多。
整个魔法界能和他格林德沃比肩的,有且只有邓布利多。
可是不在一条道路上行走的人,注定是会分离的。
邓布利多的主张和他最伟大的利益完全背离。
“盖勒特,”邓布利多避开格林德沃看向他的眼光,手不自觉地摸了摸他自己银白的长须,“你暂时还不能离开纽蒙迦德。”
“......为了你的安全。”
“邓布利多,你没发现纽蒙迦德的禁制松动了吗?”邓布利多听起来并不坦诚的话语,让格林德沃不是很想一如既往地和气的同邓布利多交谈。
为了他的安全?
“我知道。”邓布利多把头转向纽蒙迦德的城堡最上空透光的窗口,就算是开着窗,窗外的光也透不进关押格林德沃的房间。
就是因为纽蒙迦德的禁制松动了,伏地魔才能够轻而易举地进入纽蒙迦德,更能从纽蒙迦德不受限制的移形换影离开。
他原本还以为禁制松动的问题是盖勒特所做的。
但就目前来看并不是盖勒特。
格林德沃抬头看了看窗外落着白雪也不显得明亮的雪山。
黑暗就沾染上了洁白,也不会变得光明。
格林德沃转过身走向他那张安置在这个昏暗房间里的狭小木板床,在坐落于床沿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自愿长久被关押在纽蒙迦德的自己有些可笑。
在不知时间的漫漫长夜,守着短短的两个月的记忆,竟然真的会不自觉地生出是不是自己做错了的忏悔。
格林德沃从来都不会错。
“你走吧,邓布利多。”
他从来就没有看错,邓布利多同格林德沃一直都是同样的人。
“我不会离开纽蒙迦德。”
夏日已经褪去颜色,变成介于黑与白之间,令人烦闷的灰。
更何况,纽蒙迦德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