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睁眼与闭眼毫无区别,瑞吉蕾芙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下坠时耳边呼啸而过的气流。
起初,她还会尖叫,但很快她便发现连尖叫也失去了意义。
她尝试着在坠落的过程中换个姿势,这样最起码自己在摔死的时候不会太过难看。但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决定,反正都快死了,脑袋开花好像还能死得痛快一点。
可就在她快因为无聊而考虑要不要先行了断的时候,一道刺眼的光芒却在她的眼前绽放。
长久的失重感被突然抽离了她的身体,她现在就像是浮在水面,平稳地趴在了一块法阵的上空。
小圣女奋力地在半空中划动着四肢,似乎是想要“游”出这片奇特的区域。可在经历了蛙泳、蝶泳、自由泳的各种尝试后,瑞吉蕾芙还是放弃了自己天真的想法。
身下的法阵就像是一块吸铁石,牢牢的将她固定在这片区域的半空。
“有人吗?”
瑞吉蕾芙礼貌地喊道,心中却再一次将那个送她来这的混蛋法师大骂了一顿。
可空旷的房间中,回应她的只有她自己的回声。
小圣女悻悻然地想要翻个身,让自己的姿势看上去不那么像一只被踩扁的青蛙,但该死的魔法阵让这小小的心愿也变成了一种奢望。
“啊!!!”她不甘地大喊,希望能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别吵了!”努力终于换来了一丝回回报,一道嫌弃的声音在她的脑中炸开。
小圣女愣了愣,接着立马便反应了过来。
“这是哪?你又是谁?”
声音没有回答,而是在她脑中黯然地叹了口气。
“这里曾是诺顿殿下的青铜城,而现在则是主人的魔法堡垒。”脑海中的声音回答道,“而我,我是这一切的见证者,也是这里最后的守墓人。”
“那守墓人先生,能不能请你先放我下来。我没有恶意,是被一个自称为法师的家伙扔过来的。”瑞吉蕾芙可怜兮兮地说道。
“这我可帮不了你。”声音却果断拒绝了她的请求,“你会出现在这就说明了是我的主人将你送来的,那也代表了只有他有权力将你放下来。”
“主人?你家主人不会就是路明非吧?!”她恍然大悟。“我可是他的客人,还和你主人签了契约!”
声音沉默了,看来这又是一个被自家主人坑了的傻孩子。
“喂喂喂!你不会是跑了吧!”瑞吉蕾芙着急地喊道。
这一次声音回应了她,“我一直都在你面前,你往右前方看。”
“右前方?”小圣女不明所以地扭头,在那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柄孤零零地青铜长剑倚靠在墙上。
“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她觉得对方肯定是在耍自己。
“蠢货!”
但在一阵骂声中,瑞吉蕾芙惊讶地看见长剑慢慢地漂浮了起来,最后指向了自己。
“这就是我现在的样子。”
长剑随着声音微微抖动,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看得圣女殿下寒毛直立。
没有人会喜欢被一柄剑指着,更何况是在看不见它主人的情况下。
“大王,饶命!”她着急忙慌地大喊,自己可是刚从那艘破船上逃出来,可不想死在这。
“哈哈哈,你胆子可真小。”长剑发出了悦耳的剑鸣,仿佛是在嘲笑小圣女的无知。
平举着的长剑缓缓地垂了下来,却依旧与她的视线持平。
“你,是一柄剑?”瑞吉蕾芙试探着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和一柄剑聊了半天。
“对,我就是诺顿殿下曾经的第一传令官,而现在则是路明非冕下的第一神兵,参孙。”长剑自我介绍道。
“切,之前还说自己是守墓人呢!”小圣女在心中无情地吐槽道。
“那你能放我下来吗?”
她可不管这柄剑是谁,能不能救自己脱离困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可以是可以,但你怎么证明你真的是主人的客人,而不是他抓回来的犯人?”
长剑边说边稍稍远离了浮在空中的圣女,似乎真的把她当作了新来的囚犯上下打量。
“我骗你干什么?难道你打不过我?那我觉得路明非还是早点换一柄剑比较好!”瑞吉蕾芙却嘲讽着想要激怒对方。
“激将法?这可对我没用。我的年纪比你们人类的历史还要久。”参孙不屑地回答。
“我是克隆人,年纪还没超过十岁!”
“十岁?”
瑞吉蕾芙的自曝把参孙给干懵了,围着她转着圈。
“这tmd是十岁?”
“要你管,我发育得早不行啊!”瑞吉蕾芙没好气地骂道。
“好吧,我先带你去见主人。”
长剑参孙在确认了她没有威胁后还是妥协了,以一种瑞吉蕾芙没有想到的方式。
正当小圣女暗自庆幸自己终于能摆脱这种漂浮状态的时候,长剑缓缓的飞到了一个缺口处,将自己的身体插了进去。
“你这是干嘛?”瑞吉蕾芙看着身下的魔法阵再次发出红色光芒,不安地问道。
“我只说让你去见主人,可没说放你下来,你就再忍一忍吧。”长剑“无奈”地说,但瑞吉蕾芙却只觉得它在偷笑。
“你个混蛋!我诅咒你全身生锈,连木板都砍不断!”
在一声声咒骂中,她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法阵之中。
“呵呵,再生金属可不会生锈。”
……
这一次,瑞吉蕾芙没有飞太久。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冰冷的青铜地面上,而眼前的王座上正坐着一个她即熟悉又陌生的人。
路明非的身体似乎隐藏在了阴影之中,只有那一双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着别样的光辉。
但那却并不是龙类特有的竖瞳,而是一对金色的沙漏。
“我怎么会把你这么个废物带回来。”王座上的身影沉吟着说。
瑞吉蕾芙刚想要反驳,可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面前的这位法师与她所认识的路明非有所不同。
“你真的是路明非?”她不太肯定地问道,可问题却并没有得到回答。
大法师的双眼只在她身上聚焦了半秒便移向了之前观察着的位置。小圣女好奇地想要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扭头望去却只有无尽的黑暗。
“路明非!你可是说好会照顾我和我祖母,为此我们还签了契约!”
瑞吉蕾芙起身想要上前将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给拽下来。可两人之间却似乎隔着一块看不见的空气墙,任凭她如何用力,也不能再前进一步。
“不用试了,时间还没到,你推不开那堵墙。”路明非的声音悠悠地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圣女殿下不甘地放弃了尝试,“你在这,那船上救我的人又是谁?”
“难道你也是克隆体?”她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情况,有些唏嘘地说道。
“克隆?呵呵。”阴影中的身影却发出了低声的嗤笑。
“我可不需要那种东西,现在的情况只是时间流未合并前的一些小麻烦。你只需要再耐心地等一会,时间之河会自动修复这些问题。”
对于这种谜语人式的回答,瑞吉蕾芙可并不买账,“什么时间流?时间长河?你最好和我说清楚!否则我就拿契约去‘外层位面’告你!”
她想起了莉莉特告诉过她的多元宇宙真相,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讲理的地方的。
路明非叹了口气,将目光重新聚焦在了眼前的圣女之上。同时观察三条时间线,即使是他也感到了一丝疲惫。
他竖起了一根手指,随着它的移动瑞吉蕾芙的面前也出现了一条流动着的银色光带。
“这就是时间之河,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没人知道祂究竟长什么样。对有些人来说,时间只是一种可以无视的假象,而我则觉得它是一种很好用的工具。”
他的手指微微下划,银色的光带上突然出现了三条不同的黑线。
“就像这样,我同时观察了同一时间下的三个不同的位置。而又因为我的观察,三件本不可能同时发生的事情却一起发生了。
“就像你抛出一枚硬币,结果正反两面却同时朝上。”
“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路明非再次挥动手指,光带也随之消失。
“不明白。”小圣女懵懂地摇了摇头,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那量子理论?观察者效应?这些你也都没听说过?”路明非有些失望地笑了笑。
“看来你得好好补一下这个世界的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