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非,你说我该怎么去和诺诺说这件事?”
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苏晓樯有些忧心地问向了身边的男友。
“直接退出的话,她肯定会问为什么,我又不能告诉她真相,总不能随便找个理由骗她吧?她可是心理侧写师,一眼就能看穿。”
苏晓樯急的直拽路明非的衣服,像一只气急败坏的小猫,就差一口咬上去了。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路明非看了看自己可爱的女友,“但办法还是有的。”
诺诺的侧写能力确实很麻烦,说不定比苏晓樯的感知能力还要厉害,简单的谎言肯定瞒不过她。
“但有些问题,你只要换一个角度去思考就能轻松解决。”
“怎么换角度?换什么角度?怎么解决?”苏晓樯好奇地发出了三连问,自己可是想了一个上午。
“这你就放心吧。如果我的计划顺利,差不多在这周末前,她就会主动来求你退出。”路明非自信地说,“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她直接忘了这件事。”
这个回答却让苏晓樯越发担心,她踮起脚尖在路明非的耳边轻声问道,
“你不会准备用魔法来控制诺诺心志吧?”
苏晓樯这两天可是有好好学习那本《魔法常识》里的知识,自然知道这种事在大法师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不不不,当然不可能。”路明非赶紧否认道,“我可没这么邪恶。”
“略略略!我看你就是大魔王!”
苏晓樯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得到了路明非对她的保证后,小天女终于再一次绽放了笑容。
……
图书馆中,路明非正在查阅有关八岐大蛇的资料。一个可以与真神之力相抗衡的存在,他不相信在历史中会没有留下一丝痕迹,除非有人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你还在查那东西的资料?”坐在路明非身边的苏晓樯压低声音小声地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路明非摇了摇头,“学院收藏的资料和《古事纪》中所记述的差不多。”
“那会不会是我画错了?也许它不止八个头,也有可能是九个。这世界上有关九头蛇的神话传说也有很多。”
“你不觉得更奇怪了吗?”路明非反问道,“如果这个世界的历史真的都是由龙类所书写,那为什么有关日本混血种社会的资料会这么少?”
“二战后也只有寥寥几起死侍袭击事件被学院所记录。”
“你的意思是?”听了男友的解释,小天女也发觉了不对劲。
“与其相信那里无事发生,不如说学院内有人刻意隐瞒了日本混血种社会的真相。”路明非判断道。
……
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路明非和昂热相对而坐,各自品尝着杯中的茶饮。
“昂热校长,你找我来不会只为了这杯大吉岭的二号红茶吧?”
放下茶杯的路明非开门见山地问,他可不相信这位老人会无缘无故地将自己叫到办公室。
“这可是维多利亚时代就流传下来的英伦好传统。”小小地抿了一口红茶,昂热微笑着说,“和你们这些学生在一起,总会让我想起我的大学生活。”
“我读大学的时候,女生们都穿着白绸长裙和牛津式的白底高跟鞋。我在叹息桥边捧一本诗集假装看书,看着女生从我面前走过,期待风吹过她们的白绸长裙。”
昂热双眼迷离地说着,思绪好像飞到了遥远的时间尽头。
但路明非的表情却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知道当一位执着于复仇的老人突然说起过去的美好时光时,那必然得带走些什么。
他只希望自己不是那个他想要带走的目标。
“我还常回剑桥去,但那个校园已经没有我认识的人了,我曾在那就读过的一切证据也都被时间抹去。我和年轻人们插肩而过,就像一个穿越了百年的孤魂。”
长生种的悲哀,路明非十分理解。他曾经就遇到过这类客户,明明拥有着漫长的生命却因为这样或那样的感情而宁愿放弃。
但他永远都不会接受这类想法,这也许是因为他在地狱中千年的生命是通过自己一点一点的努力,千辛万苦才换来的。
在那个地方,活下去就是唯一的目的。
昂热收回了他迷离的目光,看着路明非的眼睛问道,“你怎么理解‘血之哀’?”
“血之哀?”路明非微微皱眉,他确实听古德里安提起过这个词。
但当时的他还无法理解,只觉得那是混血种们矫情的代名词。他相信只要把这帮家伙扔进地狱的矿井里待上一段时间,不出三天就能治好这种精神疾病。
他的这种看法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昨天他在芬格尔的梦境中体会到了那种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孤寂。
“也许,这是一种遗传自龙类基因的精神疾病。”他组织着语言,尽可能的不去刺激面前的老者。
“哦?这种看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昂热饶有兴致地说道,“你觉得龙类也有‘血之哀’吗?”
“就像有些精神病会遗传一样,想要了解‘血之哀’的真正原因,或许我们得找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条龙。”
“黑王,如果他是世界上第一条龙的话,那他同样是世界上最孤独的龙。”
路明非边说边激活了存储在“触发术”内的“高等法术护甲”。
昂热的言灵是时间零,这是他听楚天骄吹牛时说的,而效果不会超过这位下属的100倍时感延长。
只要自己做好准备,他有把握解决掉校长。
只是善后工作会是一个大麻烦,或许洗脑加控制会是个更好的选择。
当然,他也不希望和校长彻底闹翻,他们之间的合作还是挺愉快的。
“怎么了,明非,你很紧张吗?”昂热微笑着关心道。
“没有啊,校长,你呢?”路明非也回以了微笑。
两人便在这诡异的对视下保持着沉默,直到昂热的一声叹息。
“每一次坐飞机越过伦敦上空时,我都会往下看,寻找康河,然后沿着康河找叹息桥……”
“很抱歉打断您一下,我承认您的故事很有意思。但为了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我还是想请问一下,您今天到底想和我聊什么?”
路明非毫不犹豫地阻止了老人的感慨,他已经在脑中计划好了各种善后方式,包括在这直接杀掉昂热。
“哎呀,你看看我,年纪大了总喜欢和你们这些孩子啰嗦几句,其实我这次找你来只是为了转交这封信。”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信封,放在路明非的面前。一只白色的信封,没有贴邮票,更没有贴邮戳,背面封口烫着红色的火漆,正面则是几个娟秀的手写字,
“昂热校长转路明非(收)”。
这封信确实让路明非有些吃惊,他本以为上一封信只是卡塞尔学院为了招募他特意瞎编的,没想到现在还来这一套。
但路明非还是收下了这封信,既然昂热已经释放了善意,那他自然也不想将关系弄得太僵。
“不拆开看一下吗?”昂热提议。“我相信你的母亲还是很爱你的。”
“如果‘爱’有用的话,那还要法律干什么?”
路明非的表情平静的就像是收到了一封水电单缴费通知,还是没有欠费的那种。
对于路明非的回答,昂热却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明非,你似乎很看重法律和规则。我听说自从你加入了学生会后,学生们都老实了许多,就连曼施坦因最近都有时间开始他的学术研究了。”
面对着昂热的试探,路明非说出了自己对社会的看法。
“人类可以无自由而有秩序,但不能无秩序而有自由。”
“塞缪尔·亨廷顿的《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昂热微笑着说,似乎很同意路明非的观点。
“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还会看他的书,但我更喜欢他的《文明冲突论》。”
“是因为龙类文明和人类文明的冲突吗?”
办公室内的气氛再一次和谐了起来,两人就像祖孙一般就这个政治话题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有一种说法,要想让两个陌生男人快速成为朋友,那只需要让他们坐下来聊聊天气、足球和政治。
昂热点点头总结到,“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已经十分优秀,我甚至还想向他透露一部分世界的真相,让他帮忙分析分析。”
“我倒不这么认为。”路明非摇了摇头,“即使未来会发生战争,那也必然是秩序与混乱的战争,而不是简单的文明冲突。”
“到那时候,你又会站在哪一边呢?明非。”
昂热的眼神再一次变得危险,但路明非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甚至放松地躺在了靠椅上,微笑着说道,
“那必然是我所认同的秩序一方。”